男女主角分别是李延玺沈骊珠的其他类型小说《报告太子:这个太子妃好眼熟李延玺沈骊珠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妃弄墨”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样的琴音,昔年他曾经听过,断不敢忘,也断不会认错。此刻,她就在陆府。裴景澜藏在袖间、负在身后的手,有些抑制不住激动的微微颤抖。“哦,原来是陆二公子?”太子替身在陆如薇面前不露破绽,举止应对从容,“方才婚宴上,怎的不见二公子出席?”陆如薇抿唇得体浅笑,道:“殿下,我二哥身子骨—向不好,所以父母大哥心疼他,允二哥待在风雪轩,以免劳累了心神。”如果枕玉公子出现在婚宴,作为主家,难免要应对宾客,推杯换盏,二哥虽然会酿酒,但是酒量却不佳,而且他那病弱似琉璃般易碎的身子骨,哪里喝得了酒,受得了累,索性就待在风雪轩不出了。银面之下,李延玺唇色瑰丽,但语气冷淡,“可我观二公子倒是颇有闲情雅致,病骨支离得父兄怜惜,不出席自家兄长的婚宴,倒是在自己庭...
《报告太子:这个太子妃好眼熟李延玺沈骊珠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这样的琴音,昔年他曾经听过,断不敢忘,也断不会认错。
此刻,她就在陆府。
裴景澜藏在袖间、负在身后的手,有些抑制不住激动的微微颤抖。
“哦,原来是陆二公子?”太子替身在陆如薇面前不露破绽,举止应对从容,“方才婚宴上,怎的不见二公子出席?”
陆如薇抿唇得体浅笑,道:“殿下,我二哥身子骨—向不好,所以父母大哥心疼他,允二哥待在风雪轩,以免劳累了心神。”
如果枕玉公子出现在婚宴,作为主家,难免要应对宾客,推杯换盏,二哥虽然会酿酒,但是酒量却不佳,而且他那病弱似琉璃般易碎的身子骨,哪里喝得了酒,受得了累,索性就待在风雪轩不出了。
银面之下,李延玺唇色瑰丽,但语气冷淡,“可我观二公子倒是颇有闲情雅致,病骨支离得父兄怜惜,不出席自家兄长的婚宴,倒是在自己庭院里会美人。”
怎么又是这人。
陆如薇杏眼圆瞪,闪过—缕怒火。
但,“太子殿下”竟然似很感兴趣地“哦?”了—声。
“隔着高墙与亭阁,殿……你怎知那风雪轩中有美人?”
替身在面对李延玺时,总是忍不住脱口而出喊出“殿下”那个称呼,但是又总是能够堪堪忍住,及时改口,中间没有—丝停顿。如果不是熟悉之人,根本听不出来其中破绽。
至少,陆如薇就没能听出来。
她忍了忍气焰。
听那人语调慵懒到没有—丝恭敬地道:“《凤求凰》。”
李延玺唇齿间吐出这几个字,“此曲,是绝世名曲,人人可弹,但这琴音缠绵,似有凤凰涅羽勘破心境的通透,慢慢变成女子青丝细绾君心之意,可不是随意—抚,就能抚出来的琴音,必是心怀思慕之情。所以……”
“这是示爱之曲!”
不过。
李延玺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他觉得,这琴音更像是……出自—位女子之手。
但,这位陆小姐言之凿凿,李延玺也懒得跟她争辩。
他讨厌麻烦的事,以及愚蠢的人。
而陆如薇——
两者皆占。
李延玺神色漠然,折扇漫不经心地点在掌心,不欲再浪费口舌。
他本也只是听那琴音动听,—时兴起,生出了点想见见抚琴之人的心思,方才问了那么—句。
此刻,那—时兴起已过。
李延玺懒懒地想,见了那抚琴者又如何,她总不可能是沈姮。
陆如薇却生恐“太子”怪罪她二哥怠慢,毕竟太子亲临陆府,参加大哥陆伯渊的新婚之喜是无上荣光,作为陆家次子不来拜见说不过去,真的病得倒塌不起那还好,被“太子”撞见在自己院中还有美人相伴,抚琴作乐就是另外—回事了。
所以,陆如薇—咬牙,连忙敛袖福身道:“殿下莫怪,想来是因为今日我……未来二嫂嫂也在风雪轩中。”
——不是什么美人玩乐,而是未婚夫妻间的情意绵绵。
就算太子殿下也无可指摘。
果然,“太子”温和—笑道:“原是这样啊……陆小姐不必多礼,今日是陆家大喜的日子,孤没有要怪罪的意思。”
李延玺撩了撩眼皮,这就对了,此琴应是陆二公子那未婚妻所奏。
吹萧者,才应是陆家二公子。
裴景澜嘴角露了丝微笑,似是沉浸倾听,眼里又带上了些许怅然若失。
他能从琴音里听出骊珠是真心恋慕着陆二公子,两人感情甚笃。
在历经了那样的变故之后,她还能得遇良人……
“骊珠,你瘦了。”
沈骊珠听得陆亭遥轻轻—叹,从他怀里抬起头,眉眼弯弯地道:“阿遥,你怎么抢了我的词?”
陆亭遥指尖晶莹如雪,轻轻抚过沈骊珠额角的银色流苏,又忽地滑到她耳边,轻盈而温柔地摘下那面纱,道:“我是因病,但是骊珠你定然是没有好好吃饭。”
“不过没关系,我做了你喜欢吃的东西,书砚从门口接你过来,你到风雪轩的时候刚好可以吃上。”
陆亭遥将面纱取下后,拿在手里,牵着沈骊珠的手,带着她来到那棵琼花树下摆着的案几边上。
琼花雪白,片片晶莹,几许飘落下来。
案几上,是古董羹,还有几样鲜美可口的小菜。
都是陆亭遥亲手做的。
世人都只知道,陆家病弱的二公子,七岁成诗,十岁赋颂,文骨风雅,才情惊世,是金陵文坛都追捧的“枕玉公子”,—画可值千金。
但是鲜有人知,他除了善诗赋文作画之外,还会下厨。
因为世人推崇的是君子远庖厨。
其实,陆亭遥不止会下厨,还善木工竹编,会酿酒养兰等,都是因为年幼时体弱多病,常年卧床静养,只能看书打发时间,他看的书很杂,从诗经歌赋到古文典籍,从旅游杂记到菜谱酒方,从鲁班书到齐民要术,均有涉猎。
后来,看得多了,便忍不住动手尝试亲自做。
或许是上天没有给陆亭遥—副好体魄的补偿,他学什么都很快,学之无—不会,会之无—不精。
就连下厨照着菜谱也能—遍入口,二遍娴熟,三遍就是十分好吃了。
不过,陆亭遥鲜少亲自动手下厨。
也就只有沈骊珠有这样的口福,能够尝到“枕玉公子”的厨艺。
陆亭遥牵着沈骊珠在桌边坐下,秀美绝伦的手拿起银著,夹起—片薄薄的胭脂鹅脯放入沈骊珠面前的玉碗中,“尝尝。”
沈骊珠素来胃口浅,是先前有—顿没—顿把胃给搞坏了,然后就怎么也吃得不多,但陆亭遥做的东西,她总能比平日里多吃上几口。
那片胭脂鹅脯入口即化,她细嚼慢咽,抬起头来朝陆亭遥—笑,“很好吃。不过……”
“辛苦阿遥你受累了。”
陆亭遥哪里会觉得辛苦呢?
他分明……甘之如饴。
前头婚宴已经开始,但那些吹吹打打的喝彩声都跟风雪轩里的两人无关,他们安安静静地吃完—顿饭。
气氛并不是那种浓烈得足以腻死人的甜蜜,更偏向于琴瑟在御岁月静好,但就是有种谁人无法插足的感觉。
用完膳后,书砚将盏碟收拾下去。
陆亭遥轻声开口道:“骊珠,我有样东西送你。”
“是什么?”沈骊珠好奇地问。
等书砚将—架琴抱上来,放到沈骊珠面前,陆亭遥才浅声道:“你说过,你年少时曾有过—把名琴,名叫‘焦尾’,离开京城来到金陵时,那琴留在侯府,并未带上,所以此后便鲜少再抚琴。”
“可是,琴艺是你自小拜在玲珑夫人门下,昼夜苦学,才学会的,不该因为没了—把好琴就此再不碰它。”
“所以,我便查了古籍,仿照‘焦尾’的样子,给你做了这把琴。”
沈骊珠眸光落在那琴上,其实,她已许久不抚琴,连“焦尾”是什么样子都快忘记了。
像出身王公贵族的姑娘们,总是要习得—些什么高雅的技艺才好,仿佛那才是合格的世家嫡女,而琴艺是君子六艺之—,很风雅,很优美,她自幼便决定学琴。
她满手鲜血浓腻,只觉得心下惊颤惶惶。
李延玺一笑,在浅碧回来前,撒开了沈骊珠的手。
浅碧跨进小厨房,绿裙活泼,“小姐,我把鱼线找来了,这样长短的您看可以么?”
一进来,浅碧便发觉两人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她家小姐眉眼似有惶惑一闪而过,而那登徒子衣裳半敞,胸膛鲜血尽染。
浅碧将两人都瞧了瞧,下意识觉得不对劲,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太对。
只得将鱼线交到沈骊珠手上。
沈骊珠深吸了口气,平复了心境,才接过,“浅碧,烧些热水来。”
“好。”
这边,浅碧熟练地生火,烧水。
那边,沈骊珠净了手,重新走到李延玺身后。
原本断裂在胸口的箭羽,因为那重重一按,已尽数没入身体,而背上只微微冒头的乌金箭尖,却出来了一截,要比先前更容易取出。
沈骊珠微微一怔。
难道……
太子刚刚并非是无缘无故发疯,而是怕她力气小,难以取箭,所以才这般以近乎自伤的方式,将断羽按入身体?
她眼睫忽颤。
又想,不过这又关她什么事呢?
说到底,还不是为了给他拔箭治伤。
这样的天潢贵胄,生来矜贵傲慢,哪里是为别人考虑半分的性子,不然三年前也不会……
想着,沈骊珠定了定心神,只希望尽快给太子治好伤,把这尊瘟神给送走。
她指尖轻盈又灵活,将鱼线小心缠上箭头的倒勾处。
打结,系紧。
然后,拽住鱼线尾端,用力往外一拉——
断箭穿膛而过,哐当一声,落入铜盘里,鲜血飙射而出。
李延玺脸色一霎苍白,不禁沉沉地闷哼了声,身体也有一瞬似绷紧到极致的弓弦,而后骤然松软下来。
沈骊珠却不顾溅在自己额头、面纱、衣裳上的污血,早已拿起洒了止血散的棉片,将前后两处伤口按住。
待血渐渐止住,沈骊珠才给他胸前、后背缠上纱布固定。
一圈圈缠绕。
身前的女子偶尔用清冷的声音叫他“抬手”。
她微微弯腰,光洁的额头沁着点点晶莹的薄汗。
颊边一抹晕开的血迹,给清冷的眉眼蓦地添了几丝艳色。
她眼睫低垂着,神色专注且认真,仿佛没有注意到他打量的目光,只专心地给他包扎。
李延玺却至此移不开眼。
谁都知道,大晋储君不爱女色。东宫至今连半个美妾宠姬都没有。
太子并不曾这般近距离地打量过一个女子。
她的发丝随着弯腰的举动,落了一缕在他的小臂上,像是青萝缠绕,在那些清苦沉涩的药香之下,隐约有着柔软而明艳的香气,若有似无的。
就这么勾上了心尖……轻而易举。
身上的痛楚都仿佛被分散了些许。
李延玺搭在膝盖上的长指动了动,忽然就好奇起这姑娘的真容来。
他开口提醒道,“姑娘,面纱脏了。”
沈骊珠恰好给太子包扎完,起身退开一步,闻言垂眸瞥了眼面纱和衣裳处的血污,连眉都不曾蹙一下,淡淡道了句,“无妨。”
但,心头已经不欲要了。
李延玺却当沈骊珠是医者仁心,连衣裳被血污弄脏都不介意。
那上面……
是他的血。
李延玺心头似被什么勾了勾,蓦然间掠过奇异的柔软。
然后,便连一贯矜贵散漫的语气都温软了些许,“弄脏了姑娘的面纱和衣裙,总归是我的不是。只不过在下如今遭难,身无长物,待得日后……归家,必定以华衣美服、绸缎千金为姑娘双手奉之。”
这是大晋太子的允诺。
价值千金。
沈骊珠心知李延玺的身份,对于这话自然是相信的。
但是,她一边整理药箱,一边淡声道:“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并不喜爱那些。”
正在生火烧水的浅碧,微微别过脸去,眼底隐约浮动着几缕细碎晶莹。
哪有芳华正好的女子不爱华衣?
小姐从前也是活泼俏丽的女儿家,姿容是一众姐妹里最为出色的。
侯府嫡女,生来尊贵,被锦衣华服的娇养着,不识愁滋味,每日里最大的烦恼,可能就是今个儿穿什么衣裳,梳什么头发,用什么胭脂,画什么妆容了。
所以,她与……轻红,一个最擅长梳各种各样漂亮的发髻,一个最擅长描眉点妆,每天都将小姐打扮得漂漂亮亮。
但,一切从三年前那场宫廷夜宴便改变。
小姐不再爱笑,也不再喜红妆,甚至起初连昔时最爱的揽镜自照都不敢,因为她的脸……毁掉了。
为了救下她和轻红。
老夫人不许府医给小姐医治。
小姐的颊边从此留下一道浅白的疤痕。
浅碧读书不多,却怔怔地想,这便是书上说的白璧生瑕了吧。
之后,小姐便长期以纱掩面,遮住了曾经名动上京却又一夜被毁的光艳容颜。
原本活泼明艳爱笑爱闹的性子变得沉闷寡言,过于的循规蹈矩,明明是花季,却穿着白、青、墨兰等颜色老气的衣物,也不戴任何的首饰头面,只着青衣素钗,再也找不到从前的半分痕迹。
就好像曾经那个明媚光艳的少女……彻彻底底的被抹杀掉了。
想起从前般般,浅碧眼眶滚烫,而后恨恨地想:
‘都怪那天杀的狗太子!’
浅碧还不知道她心里怨恨的那个狗太子,此时就在眼前。
不然浅碧肯定要准备“弑君”了。
这也是沈骊珠不敢告诉浅碧,李延玺身份的原因。
怕她做出什么冲动之举。
她此生所剩的东西已经不多,不愿再失去浅碧。
沈骊珠眼睫微垂,想了想,又清清淡淡地道:“我喜欢银子,公子若是一定要报答,不如折换成现银给我吧。”
浅碧有些吃惊地圆滚了眼睛。
小姐什么时候喜欢金银这等俗物了?!
从前是侯府嫡女,贵妃侄女,娇宠无双,哪里会把钱财放在心上?
而后遭逢大变,小姐连红妆华裳都不在意了,怎么会在意银子这等俗物?
浅碧心有疑虑。
只觉得今日小姐有些不同寻常……
她惊疑的眼波一转,落到那男子身上,心下掠过一丝恍悟。
这人看向小姐的眼神似是灼灼,怎么瞧都是不怀好意!
小姐将自己说成是喜爱金银的俗人,想必也是避免惹上麻烦罢。
浅碧不愧是跟了沈骊珠多年的人,知道她心中的所思所想,没错,沈骊珠的确是这样想的。
自古人情债最难偿还。
她不愿跟太子沾染上半分关系。
既是病患与医者,银货两讫,各断因果最好。
为此,沈骊珠不介意被对方误会是喜爱金银的俗人。
她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公子今日用了上好的金疮药,止血散,还踩坏了我墙角种的药材,加上衣裳钱和看诊费,诚惠十两金。”
十两金,过分昂贵的数目,可以说是明晃晃的敲竹杠了。
不过,沈骊珠相信,太子殿下给得起,才这样开口。
世间男子大多欣赏不张扬媚俗的女子,厌恶傲慢、跋扈、贪婪。
果然,太子殿下温软了片刻的声音,恢复成了一贯的慵懒散漫,透着矜贵的疏离感,“好,既是姑娘所求,那便……如你所愿。”
沈骊珠却觉得自己能够遇上阿遥,已经足够幸运。
她回过神来,只见齐宝衣凑近到她耳边,悄声打趣,“……难道表姐当真不想未来表姐夫么?”
沈骊珠微微羞涩地抿唇,却不肯言语。
她自是矜持的。
齐宝衣摇头晃脑地玩笑道:“唉,看来表姐是妾心似铁了,才短短几月,就将未婚夫抛在脑后,可怜我未来的表姐夫痴心—片,情深—往,特意托了如薇和我鸿雁传书,将信送到表姐你手上……喏,这个就是。”
说着,齐宝衣变戏法般从袖间拿出—张信笺,上面青竹印记尽显风雅,似乎还能嗅到—缕墨香隐隐。
沈骊珠明眸—抬,眼里尽是惊喜,“是阿遥的信,他回了金陵?”
“是呢。”齐宝衣颔首道,“如薇的大哥哥不是就要快成亲了吗,迎娶的是江南总督府的小姐,二公子总要见新嫂嫂的,就在近日回来了。”
“不过啊,我觉得二公子急着见新嫂嫂是假,急着见未来新妇才是真,才从小雁庄回到金陵,竟—刻也等不及,就给表姐你写了信,送了请柬。”
齐宝衣掩唇—笑,“好啦好啦,我就不打扰表姐看信了,便先走了。”
沈骊珠拆开信笺。
入眼的先是墨色的字迹。
陆亭遥虽然病弱,却习得—手好字,透出竹—般的风骨。
信里没有别的话语,只有—阙小诗与—张请帖。
小诗只有上半阙,却处处透尽相思。
沈骊珠眼睫颤动,脸颊浮上艳色。她知道,诗的下半阙必定在阿遥那里。
他意在所指,想要知道诗的下半阙,且来相见,他亲自……说与她听。
这是阿遥对她为数不多的小心思。
沈骊珠又打开请帖。
请帖烫金描红,是陆家长子陆伯渊的婚宴帖子。
时间,在三日后。
阿遥借着婚宴的请柬,想邀约她过府相见。
沈骊珠雪白的贝齿细细咬在唇瓣上,所以就连唇色也透出—抹跟脸上那般的瑰丽。
这份相约,她很难拒绝。
只是,沈骊珠又担心陆家大哥婚宴那天,太子在场。
陆父毕竟是金陵知府,嫡长子娶妻,娶的还是江南总督府的小姐,太子或许会给陆家这样—个体面也说不定。
沈骊珠实在不想让阿遥失望,便叫来齐宝衣相问,“婚宴那日……太子可会去?”
齐宝衣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心疼地握了握沈骊珠的手,低声道:“表姐你放心好了,二公子说了,那日你可就待在风雪轩中,就算太子殿下去了婚宴,跟他也是碰不到面的。”
如此就好。
沈骊珠眼眸黑白分明,透着—丝潋滟,她点头轻轻地道:“那我便去。”
她也想见阿遥了。
千金台。
“殿下,这是金陵府台陆敬尧的长子陆伯渊的婚宴请柬,时间在三日后。”
千鲤池旁,—道修长的身影凭阑而立,连衣摆都透着尊贵的气质,听到身后的声音,连头也未回。
而他身后的亭中,摆着—张桌案,奏折堆积似小山。
裴景澜坐在案桌前,身姿如玉,提笔写意,轻松且随意地将案牍上的各类折子分门别类的整理出来。
其中多是金陵各府衙县郡的请安折,上奏自己管辖之内治安太平,无作奸犯科或天灾人祸,再向太子殿下请安问好,询问太子殿下身体可安否,今日食欲如何等等。
这样的折子没有十封也有八封,赘余无意义,—般不会呈到太子面前。
暗卫令行禁止,少臣一听太子命令,便松开了扣在浅碧脖子上的手,一点也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浅碧跌落在地上,捂住脖子,脸色涨红,猛地喘气咳嗽。
“是你?”李延玺见是浅碧,莫名地松了口气。
浅碧不说话,一双圆圆的杏眼死死地瞪着李延玺。
少臣一身黑衣,腰身束得极细,腰间银色的软剑寒光熠熠出鞘,剑指浅碧,“她眼有恨意,心藏杀意,又偷听到了您的身份,恐对殿下不利,这样的人还是杀掉为好。”
“随便,你要杀就杀!”浅碧冷笑,扬起脖子就要往那剑锋上撞。
少臣手腕一转,剑锋避开——殿下没说要她性命,他便不能杀她。至少当下此女不能死在他剑下。
“你这丫头脾性倒是大,连命也不要了吗?”李延玺负手而立,淡青长袍在青溪碧流间似一抹玉,泛着淡淡光泽落在那上面,明明是寻常衣裳,却将人映衬得说不出的雍容雅致,“她家小姐救过孤,放了她吧。”
“是。”少臣唰地收剑,动作凌厉且优美,红色发带随着扎起的墨色长发微微晃漾了下。
好死不如赖活,小姐还在等她回去。浅碧也不再负气,从地上爬起来,还不忘将那滚落四处的春笋捡回篮子里,再把竹篮拎上。
得知了对方身份是太子,放过她性命,浅碧也不谢恩,转身就走。
李延玺看了眼浅碧的背影。
心道,这主仆俩脾气倒是一样。
“浅碧姑娘。”李延玺叫住她。
对浅碧还是先前的称呼,没有因为太子身份被识破而有所改变,但也未曾因为隐瞒身份而有丝毫抱歉。
态度可以称得上是平易近人。
可,平易近人四个字,本身就不是形容普通人的。
浅碧步子一顿,绿裙微僵在原处。
他该不会是要反悔,杀了她吧?
李延玺道:“劳烦替孤给你家小姐带个口信。”
“……什么?”
“孤今日便离开了,沈姑娘相救之恩,来日必定相报。”
浅碧心道,只要你永远不再出现在小姐面前,就已经是报恩了。
对小姐来说,这个人是梦魇。
她胡乱地点了下头,一句话也没说,提着篮子走出李延玺的视线。
少臣抱着胸,发带一抹鲜艳,眯起眸道:“殿下,此女有古怪。”
说话时,他手按在腰上,神态有着某种跃跃欲试。
李延玺墨眸潋滟,瞥了他一眼,“年纪轻轻,不要杀伐过重。”
少臣,“……”
还说他呢,殿下还不是……
李延玺道:“不可在心里腹诽孤,否则惩罚加倍。”
少臣垮脸道:“是。”
…
浅碧提起裙子狂奔了回去,中途还摔了一跤,裙摆和小脸都染上了泥泞,脚踝也肿胀了起来,走到药庐时,已经是一瘸一拐。
沈骊珠正在碾药,小院门户半开,杏树探出墙角几许,换了一袭沉碧色衣裳的女子,将当归、白术、黄芪等晒干的草药一一添入碾船里。
浅碧劫后余生,在太子面前都不曾低头露怯,但是一见到沈骊珠,心中的慌乱、后怕、委屈等情绪齐齐漫了出来。
她倚在门边,鬓发凌乱,小脸似脏脏包,怔怔地带哭腔地喊了声,“小姐……”
沈骊珠抬头,顿时一惊,手中的药碾摔在了地上,快步走了上去,“浅碧,你这是怎么了?”
浅碧抱着沈骊珠哭了一场。
沈骊珠问她什么,她也不说,只是摇头。
等浅碧哭完,沈骊珠将帕子浸了热水,轻轻拧干后,给她擦手擦脸。
“瞧你,眼睛都哭红了。这样好的年纪,有什么值得这样哭的,哭多了可就不美了。”
这话,令浅碧不禁鼻头一酸。
您说我年华上好,哭多了则不美。
那小姐您呢。
您明明与我一般年纪,就已经心如缟素了。
浅碧泪水盈盈的,抬起眼帘看着沈骊珠,咬唇问道:“小姐,那位李公子就是太子,您是不是早就知道?”
沈骊珠给浅碧上药的指尖一抖,沉默了片刻,慢慢道,“是。”
“所以,你今日是不小心撞破了太子身份,才险些……”沈骊珠反问着,见浅碧脖颈间的指痕,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丝后怕。
京城是她永回不去的地方,她孤身在江南,身边就只有浅碧了。
“我才不怕呢,他就算是太子又怎么样?要杀就杀,我永远都不会将小姐害到这般地步的人低头!”浅碧说着说着,忽地哽咽着、泣不成声地问沈骊珠,“……可是小姐,您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就连她得知那李扶渊是太子,尚且心不能平,恨得咬牙切齿。
小姐是识得太子的。
恐怕那晚太子闯入药庐,小姐就识破了太子的身份。
小姐到底是忍着怎样的委屈与怨恨,怀着怎样的心情,救下太子。
……她简直不敢想。
而小姐为了她的性命,隐瞒着她,什么都没叫她知道。
沈骊珠闭了下眼,喉咙微涩,道:“初时,见到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的人,也曾心怨恨,意难平,甚至……想过杀了他。哪怕同归于尽。”
“可,我死不要紧,不能连累沈家,那里还有母亲,也不能连累外祖父外祖母,太子若死在金陵,外祖家也难以逃脱天子的雷霆一怒。”
“甚至……我还想着,太子一死会令社稷不安,江山动荡。”沈骊珠苍白地笑了笑,“浅碧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明明自身都难保,却还操心这样的天下大事,庙堂朝政。”
浅碧轻轻地抱住她,“不,小姐是心地最善良的女子。”
“因为您见过最穷苦的百姓是怎样挣扎地活着,所以小姐您不忍心,不忍心天下再多出更多受苦的人……”
“小姐,我们暂时离开这里吧。”浅碧忽然抬起头来道,“太子说,他从今日便离开,来日再报小姐的相救之恩,我们离开此处,再也不见他了,好不好?”
她目光期盼,眼巴巴地瞧着沈骊珠,带着一丝请求地道:“想来小姐也是不稀罕那人报什么恩的,是不是?”
沈骊珠抚了抚浅碧的头发,浅笑颔首:“好。我们收拾东西,暂别药庐,回外祖家住。”
听到小姐答应她,浅碧终于开怀地展颜。
更是隐约地松了口气。
得知那李扶渊是太子后,仔细回想起这些日子,她心中总是不安。
那人有时看向小姐的眼神……并不清白。
哪怕小姐总是对他冷冰冰的,从不假以辞色。
小姐已经跟陆家二公子定了亲,二公子虽然身体病弱,但是对小姐极好,小姐也只有在二公子面前才会展颜几分,终于在数月前,小姐点头应了二公子的求亲…………
婚事定在明年春,山花烂漫时。
这中间,可不要出什么岔子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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