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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七个大佬团宠后我野翻了杜小草杜青奎 全集

九尾玄猫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裴夫人笑得欢畅,随手扇了薛大小姐几个耳光泄愤。薛坠玉木雕泥塑一般,毫无反应,既不像刚入府时娇蛮怒骂,也不学小丫鬟那样啜泣求饶。闵氏并不认识薛坠玉,见她被裴夫人折辱,泠然劝阻:“人家姑娘从千金小姐落到奴婢堆里,给你的傻儿子当通房已经够可怜了,何必还要作践她?”裴夫人冷哼:“能给煜儿当通房,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分,若非我心善,花了十万两银子赎她回来,她现在不知怎么被人作践呢!她可没你这般好运,嫁了个长情丈夫,她的未婚夫一听她家被抄了,她落了教坊司,立刻就撕了婚书,翻脸不认人了。”闵氏听完,愈发觉得薛坠玉可怜,让人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又问她未婚夫是哪一家的公子,这么不讲道义?按《大胤律》,祸不及出嫁女,尚未出嫁但已经订婚的女子,只要夫家肯领...

主角:杜小草杜青奎   更新:2024-12-02 15:4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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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杜小草杜青奎的其他类型小说《被七个大佬团宠后我野翻了杜小草杜青奎 全集》,由网络作家“九尾玄猫”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裴夫人笑得欢畅,随手扇了薛大小姐几个耳光泄愤。薛坠玉木雕泥塑一般,毫无反应,既不像刚入府时娇蛮怒骂,也不学小丫鬟那样啜泣求饶。闵氏并不认识薛坠玉,见她被裴夫人折辱,泠然劝阻:“人家姑娘从千金小姐落到奴婢堆里,给你的傻儿子当通房已经够可怜了,何必还要作践她?”裴夫人冷哼:“能给煜儿当通房,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分,若非我心善,花了十万两银子赎她回来,她现在不知怎么被人作践呢!她可没你这般好运,嫁了个长情丈夫,她的未婚夫一听她家被抄了,她落了教坊司,立刻就撕了婚书,翻脸不认人了。”闵氏听完,愈发觉得薛坠玉可怜,让人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又问她未婚夫是哪一家的公子,这么不讲道义?按《大胤律》,祸不及出嫁女,尚未出嫁但已经订婚的女子,只要夫家肯领...

《被七个大佬团宠后我野翻了杜小草杜青奎 全集》精彩片段


裴夫人笑得欢畅,随手扇了薛大小姐几个耳光泄愤。

薛坠玉木雕泥塑一般,毫无反应,既不像刚入府时娇蛮怒骂,也不学小丫鬟那样啜泣求饶。

闵氏并不认识薛坠玉,见她被裴夫人折辱,泠然劝阻:“人家姑娘从千金小姐落到奴婢堆里,给你的傻儿子当通房已经够可怜了,何必还要作践她?”

裴夫人冷哼:“能给煜儿当通房,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分,若非我心善,花了十万两银子赎她回来,她现在不知怎么被人作践呢!她可没你这般好运,嫁了个长情丈夫,她的未婚夫一听她家被抄了,她落了教坊司,立刻就撕了婚书,翻脸不认人了。”

闵氏听完,愈发觉得薛坠玉可怜,让人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又问她未婚夫是哪一家的公子,这么不讲道义?

按《大胤律》,祸不及出嫁女,尚未出嫁但已经订婚的女子,只要夫家肯领回去,不必没入女闾受辱。

薛坠玉的未婚夫绝情如斯,生生断了她退路。

在闵氏看来,哪怕那家把人领回去,不明媒正娶,当个外室妾室养着,也能全了情分体面,强过落入裴夫人手中受辱。

闵氏唏嘘怜悯,追问薛坠玉:“你家里还有什么亲眷么,若有,我让人去传话,把你赎出去。”

薛坠玉仿佛没听见她的问话一样,木木呆呆地坐着。

裴夫人诡谲一笑,讥诮闵氏:“这倔丫头的未婚夫是谁,不值一哂,纨绔罢了,但这倔丫头的父亲大大有才名,一篇‘私屯蛮兵、图谋不轨’的檄文,就让崖山闵氏灭了族。”

闵氏震惊,瞪着薛坠玉:“你的父亲……是薛怀渚?!”

这个秘密曝出来,闵氏对薛大小姐的同情不忍荡然无存,气得浑身发抖。

她落到如今妻不妻、妾不妾的境地,怨怼公婆胆小怕事都是其次,罪魁祸首,就是当年的兰台御史薛怀渚!

一封秘奏,咬死了崖山闵氏阖族八千余口。

裴夫人笑得乐不可支,从头上拔下一根金钗递给闵氏:

“气不过是吧?那就戳死她,十万两银子而已,大官人肯定拿得出来。”

闵氏冷了脸。

十万两银子,裴半山如何拿得出来?

他号称是火羽裴氏的家主,钱却攥在内宅妇人手里。

若非如此,他早就去府衙要求合离,把许氏轰出裴府,岂能容忍她还顶着裴夫人的名头招摇?

裴夫人也心知肚明,一边折腾薛坠玉,一边奚落闵氏:

“你的驻颜术真不错,四旬妇人,看起来跟你女儿差不多年纪,我也算见过些世面,像你这么妖孽的,还是头一回见到,该不会是巫疆的什么妖法邪术吧?万一被人揭发出来,可是要牵连全家流放的重罪……”

“你别胡说八道!这是崖山闵氏的长春秘术,概不外传的。”

她也是因为某位嫡支长辈濒死无奈,不得己传授于她这个旁支嫡女。

裴夫人艳羡咋舌,却也不能抢夺,让人把薛大小姐拖下去,轰走闵氏,自己闭目养神。

杜小草候着众人都走了,悄悄从廊门进入云霞院。

身为裴府当家主母的正院,这院子布置的华丽气派,进门就是一架紫檀边座嵌玉石芍药九扇大屏风,各色花枝、花苞都是用羊脂、翡翠、碧玺和玛瑙石精心打磨而成,价值万金。

绕过屏风,厅堂金壁辉煌,靠东窗摆着一架花梨木贵妃软榻,榻中间立着一张雕琢精细地小案几,几上摆着香炉、果盘上茶点。

裴夫人斜倚着软塌小憩,雍容华美的贵夫人,在人群散去后露出憔悴底色,没了那些刚强狠厉。

杜小草悄悄靠过去,拿起一对小莲蓬替她捶背,手上的力道拿捏地恰到好处,待裴夫人绷紧地后背松缓了,才低声切入正题:

“夫人,让大公子独自留在东溪别苑,会不会……不安全?”

裴夫人身体明显一僵。

杜小草手里的小莲蓬一起一落,节奏丝毫不乱。

她特意进来说这话,是深思熟虑过的。

裴半山一直在东溪闭关,突破开灵境半年了,消息瞒得死死的,裴夫人一点风声都没听到,掌控力之弱可见一斑。

裴夫人敢对闵氏的儿子出手,闵氏也会想杀了裴夫人的儿子。

哪怕是裴半山这个亲爹,都有可能对傻儿子痛下杀手。

高门世家,夫妻若仇寇,父子亦情薄。

裴夫人的睡意早已退去,意味深长地打量杜小草,惊讶她的犀利淡定。

府里一般的小丫鬟,可没她这份见识,打打杀杀这种事,只是听人说上一说,就唬得面无人色。

杜小草却习以为常的样子,是她自己悟到的,还是有人在背后教她?

裴夫人心里疑虑,没有正面回应杜小草的话,让嬷嬷拿来一对云脚珍珠卷须簪、一对璃珠镶金手镯,外加一个藕荷色绉纱绣囊,一并赏赐给她。

“天气炎热,你回去好好歇一歇吧,现在府里添了人口,不定哪天就闹起来,得养足精神。”

裴夫人语带双关。

杜小草明白自己的话被听进去了,诺诺应了,袖着赏赐离开云霞院。

接下来该怎么做,那是主子的事,她插不上嘴。

最近这段时间,她收到不少打赏,大多都是绫罗衣裳和各色首饰,她却极少穿戴出来。

一个傻公子的小丫鬟的而已,无事招摇什么呢,没得招祸。

她真心想要的赏赐,是淬体药草。

上一次运气好,有高冠公子赠药,顺利在眉心凝聚出一瓣灵纹,眼看就月底了,又该淬体,她却只能领到丫鬟的分例。

垂珠也在纠结这件事,每天只要得闲,就念叨抱剑公子何时再来,运河上的旱魃何时能尽灭……

杜小草没抱什么希望。

她们这些从穷乡僻壤买来的小丫鬟,跟人家衔着金汤匙出生的世家公子,完全就是活在两个位面里。

偶然相遇,结个善缘,事后早忘了。

就算人家再来裴府,未必还能再见到,纵见到,未必还肯搭话,何苦自讨没趣?

便是薛坠玉那种大家闺秀,原本笃定的锦绣人生,都会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全盘崩溃,落得任人欺辱的境地。

如她和垂珠这般的仆婢,还是不要有太多妄念的好。

她方才斗胆跟裴夫人进言,提醒她盯着东溪别苑,也不为赏赐和重用,自保而已。

她现在是裴大少的一等丫鬟,裴大少若有个三长两短,她绝无好下场,整个天愚院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高冠男子的嗓音温柔清和,如同珠落玉盘一般悦耳回荡,杜小草不知不觉放松了戒备。

她只是会叉爻鱼而已,运气好一点而已,没什么稀奇。

她唯一担心的,是别让这人发现她藏匿爻鱼的山洞。

看他问话的语气,应该还没有察觉这个秘密,她得找个机会回一趟焦溪村,把那些爻鱼全都搬走。

……

两人说话的时候,垂珠也和抱剑男子聊得热乎,连宾仆之别都忘了,肩并肩地往西跨院方向走。

杜小草心里藏着七八只小兔子,举止也没规矩到哪儿去,也忘了提醒垂珠,就这么到了西跨院大门外,两位贵公子才明白自己被带偏了。

高冠男子瞥一眼杜小草手中拎着的药草,接过来随意嗅了嗅,微微皱眉,从他自己的芥袋中又添了七八种药材,一并交给她。

“待会淬体的时候,把我给你的这几种药草也放进去……效果会更好。”

杜小草:……?

大胤的贵公子都这么慷慨大方么?随随便便就馈赠人价值千金的昂贵药材?

垂珠羡慕得恰柠檬,酸的眼睛都红了。

抱剑男子看着好笑,也从他的芥袋里取出几样药草递给她:“看你资质很一般,这几样猛药都给你用吧,可能有些疼,要忍着,不然你这辈子就没机会做小仙女了。”

他说得随意,垂珠的脸色却微微一变,趁着月光明亮,接过那些药草仔细看了看,并不认识是什么。

半个时辰后,两人并排躺在巨大的荷花形药桶中,全然没了上次淬体觉醒仙种时的悠然和惬意。

垂珠痛得哀叫。

杜小草也蹙眉强忍,周身大小窍穴全都酸胀翕动,眉心识海处仿佛煮沸了的海水,又像是奔涌的岩浆。

翻浆蹈海到最后,似乎有什么东西拼了命地要冒出头。

杜小草不知道垂珠的识海内什么状况,她自己这边,就像被硬塞进一枚神秘的鸟卵,唿大唿小,大如山岳无边,小如鸽卵一颗,笼罩在一片浩瀚磅礴的赤红色濛光之中,隐约还有玄奥的淡金色蝌蚪符文游走流转。

杜小草直觉自己的仙种二度觉醒了,全神贯注沉浸在识海之中,尝试着凝聚出合心意的灵纹,女子一般都是花瓣形状,男子多用雷纹。

子夜时分,她光洁的眉心浮现一片色泽极淡的水色莲瓣。

非常地素淡,若非她肌肤莹白,几乎就淹没了那一勾淡淡的粉红。

就这一点点水墨荷红,却意义非凡,意味着她“褪凡入仙”,从此是一个真正的大胤仙子了,可以修炼法术,祭炼灵宝,容颜常驻。

垂珠那边,全身肌肤都被“淬”得血红一片,痛得死去活来,眉心的灵纹却迟迟没有出现。

她身下浴桶内的药汁颜色,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淡,最多一柱香时间,就会变得如清水一般。

垂珠也明白自己将要失败,眼角的泪珠簌簌滚落,不知道是因为痛,还是因为叵测的未来。

杜小草看着这个娇憨狡黠的小姐妹,微微叹气。

裴府虽大,不养闲人,裴夫人更不是吃斋念佛的大善人,无论是谁丧失了利用价值,都会被她毫不留情地丢弃。

垂珠无法二度觉醒仙种,无法凝聚出灵纹,又恶了芳绫、芳绡这俩掌事大丫鬟,想降级做三等粗使都难,立刻就会被撵出天愚院,卖到花船画舫上迎来送往,日常被鸨母叱骂,被寻欢客欺凌,下场凄凉。

垂珠的身世,跟杜小草也差不多,从小就没了娘,连爹都没有,被狠心叔婶卖掉,在黑心牙婆手里磋磨一年半,才卖来裴府,唯一的指望就是二度觉醒仙种。

她失败不起。

那个抱剑青年给她的药草非常生猛,颇有不成功便成仁地狠厉,垂珠自己也生了破釜沉舟的决心,硬撑着不肯放弃。

后果就是,她魔怔了,神志涣散不清,裴大少预备式。

杜小草顾不得疲累,急忙从药桶里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低声呼唤:

“垂珠!垂珠!醒来……!”

垂珠不肯醒。

她已经是第三次淬体了,又机缘巧合白得了贵人馈赠的上品药草,这是她唯一出头的机会,错过就没有下一次。

若仙种不能二度觉醒,她宁愿就此了结此身,强过陷入泥沼沟渠,一世身不由己。

这份倔强和决然,无端激起满屋煞气。

这煞气波及到杜小草,让她眉心那枚淡而又淡的灵纹倏然鲜活起来,赤红似血,灿若云霞,渐渐地居然真的成了“云霞”,无声无息笼罩了垂珠……

……

守在院子里的柳娘子,本来在闭目打盹,缠在她手腕上的小柳鞭忽然弹开,冲上半空急遽旋转。

一粒粒莹莹滴翠的柳芽,迅速膨大、发芽,抽枝吐絮,柳枝密密织出一个鱼形柳笼,从头到脚罩住了柳娘子。

濛光闪耀间,“柳笼”只维系了短短几息,却让柳娘子避开了满院汹涌的火煞之气。

顷刻过后,一切如常。

敏锐如柳娘子,也没有察觉任何不妥,依旧睡着。

隔天早晨,整个天愚院的仆役侍女都在传,这次进府的三个小丫鬟运气很好,都在眉心凝聚出了灵纹。

最差的是杜小草,灵纹淡的像水墨写意画,几乎看不清眉间的一抹淡红。

最好的是垂珠,眉心绽开一朵娇艳的凤羽花。

管事嬷嬷当众宣布,三人的月钱即日翻倍,以后还能按月从府库支领淬体药草。

芳绫、芳绡又气又恨,咣一声摔了个细瓷茶碗,怒骂垂珠:

“八字还没一撇,就觉得自己飞上枝头了?赶紧把碎瓷渣子捡起来扔了,该干嘛干嘛去!”

垂珠敛容低眉,接过杜小草递给她的扫帚,小心翼翼地清理地面,冷不防有人绊了她一跤,半条腿跪在碎瓷渣堆里,血糊淋漓一片。

杜小草看着叹气,大家都是当侍婢,八字没一撇呢,何必下这么狠的手?

显见是找茬了。

垂珠不哭也不喊,硬撑着从碎瓷渣堆里站起身,一瘸一拐地打扫干净地面,拎着倒斗往院子里走。

杜小草急忙上前接过来,扶着她坐在一簇芍药丛后的石凳上,低声问她疼不疼?要不要紧?

“没事,没伤到骨头,血痂疤痕一时难看,下次淬体的时候就全没了。”

垂珠说得轻描淡写,不屑地隔空扫了芳绫芳绡一眼,再能作妖。也就一时,早晚有清算的时候。

她现在成了“仙子”,只要忍气吞声苟上一年半载,好日子且在后头呢。


杜小草忐忑疑惑,端着家里的大木盆,去河沿洗衣裳。

满满当当一大木盆,件件又脏又硬,光用芦灶灰搓洗,是洗不干净的,要不断翻动着用棒槌敲打,还要赶在做中饭之前洗完晾晒。

早两年她个头太小,每每累得直不起腰。

有一回天气炎热,她大中午的蹲久了,起身时眼前一晕,差点栽进河水里溺死。

多亏邻居崔小屠路过,拉了她一把。

现在她五感六识敏锐,叉到的爻鱼吃不完,肚子不饿了,力气也足了,再怎么挨打受冻,起早摸黑的干活,也不至于累趴了。

她趁着洗衣服的机会,正大光明地走出家门,来河边跟大婶大娘打听消息,问问她们“验仙种”的事。

春寒料峭,河水虽然有太阳曝晒,依然嫌凉,冻得她手指手腕酸胀。

用皂树叶和芦灰搓洗麻衣,粗硬刮手,杜小草手背上的几处冻疮,都被剐破了皮,血糊糊地又痛又痒,时不时得停下来呵口热气,才能继续接着洗。

平生头一回要出远门,杜小草微微亢奋。

把她从河里捞出来的崔小屠,年纪跟她差不多大,有祖传的银匠手艺,常年走街串巷,告诉她说仙城距离焦溪村上百里路,繁华又热闹,好吃的好玩的都有,就是那儿的人势利眼,先敬衣冠后敬人,瞧不起衣衫褴褛的村民,看人都用眼角斜睨,隔着老远就吆喝斥骂,当成叫花子打发。

杜小草身上这件旧棉袄,破得补丁摞补丁,袖口因为短还接了一截,别提多寒酸,去了城里不知道要挨多少白眼。

杜家一年养七八季金丝蚕,架着一大一小两台织布机,小的给杜小草织麻布,大的给金氏织素缎,每年都有二三十匹的产量。

爹、妈、弟、妹,都是尊贵人,除了家常穿的粗布麻衣,还有出门见人的好衣裳,杜小草却连件不打补丁的褂子也没有。

别人家都是给姐姐做新衣裳,穿小了旧了,再给下边的妹妹穿。

杜家金氏当家,新衣裳都是先给做杜紫蘅这个妹妹穿,她穿旧了,穿烦了,再淘汰给杜小草这个当姐姐的,穿在身上小一圈。

手腕、脚腕要么胡乱接上一截,要么就露在外边挨冻吹风。

杜小草看着自己烂糟糟的手背,突然就不那么排斥去仙城验看仙种了,说不定会有机会呢,大不了就逃。

她要趁着后娘还没防备,把仙城的街巷道路都摸熟了,真逼急了她就逃跑。

天大地大,到哪儿都是干活吃饭。

来河边洗衣服的大嫂大婶居多,闲聊的话题除了家长里短,就是婚丧娶嫁。

……

“哎,你们听说了没?裴大官人给他的傻儿子选通房了,谁家的闺女被挑中,最少也给一百两银子……”

“真的假的?一百两银子啊,够买十头大犍牛!”

“我说周嫂子,裴家给的钱是多,条件也高,一要长得水灵,二要觉醒仙种……”

“就算被挑上了,爹娘也舍不得吧,给个大傻子做通房,日子多难熬……”

“白花花的银子晃花眼啊,亲生的闺女舍不得,别人生的心疼什么……”

“是啊,卖了那小丫头,连嫁妆钱都省了!”

“哼!什么通房,就是采补的炉鼎!风光不了几天,就被搓成一滩药渣,死的亲娘都认不出来了!”

这话说得凄惨,杜小草听得心头一突。

目光看过去,认出说话的人是后巷马婆子,出了名的嘴碎嚼舌。

她眼角斜睨着杜小草,大声讥诮:

“这长得漂亮的小丫头,就是块会走路的金疙瘩,就算没觉醒过仙种的,也有大把人拿着银钱买,当通房丫鬟啊,给有钱的病秧子冲喜啊,给贵人当炉鼎啊……用处多得很。”

周围一圈人听得眼冒金光,都哀叹自家丫头一脸菜色,只能灾荒年的时候换一袋子黄豆,忒不值钱。

偏那杜家,运气好得没眼看,粗茶淡饭养出个水灵灵的大姑娘,平日里乖巧勤快,话不多肯干活。

可惜命不好,亲爹不长心,后娘黑心肠,她小小年纪饱受磋磨。

换村里一般的小丫头,熬几年嫁人,远远的离了火坑。

偏她还长了一副好颜色,又觉醒了仙人种,就是块会走路的金元宝,金氏哪里舍得撒手?

一准要卖了她。


裴半山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破关返家,为马车上的人撑腰,一脚把赵奉贤踹得呕血倒翻,指着他的鼻子厉声叱骂:

“狗奴才!越发嚣张了,敢对嫡支主家出言不逊!”

赵奉贤捂着胸口冷笑:“大官人,我是夫人的仆从,不允许任何人对夫人不敬,您不行,嫡支主家也不行,主辱仆死,只要我赵奉贤还有一口气在,夫人就还是火羽裴氏的唯一夫人。”

这番话忠肝沥胆,惹人发噱,也让人喟叹,裴半山却气得不轻,喝令身畔的小厮:

“弄死他。”

小厮畏怯不前,立刻被一个中年仆役挥刀腰斩,血淋淋断做两截,惨嚎声震天。

赵奉贤的几个心腹,虽然恐惧颤栗,依然靠过去护着他。

马车那边,也停止了群攻,众人散开,元嫡裴夫人施施然下车。

怎么看,都不像四旬妇人,更像双十年华的娇媚女子。

一身纯白,娇颜如雪,六幅织金云锦裙如流水般倾泻到脚面上,下摆又点缀了一圈拇指大的东珠,恍若漫天星子坠落凡尘,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跟在她身边的女子,便是几次三番替她出头的“嫡支巡查使大人”了,也是双十年纪,容貌妍丽,玉冠束发做男子打扮,颇有几分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两女走到裴半山身边,六目相对,情深意浓。

杜小草却依稀听见巡查使喊了一声“爹”,她是裴大官人的女儿?那怎么又做了嫡支主家的巡查使?

除了这母女俩,包大娘口中的“大公子”、“表小姐”并未随行,起码不在这辆马车上。

随着裴半山的到来,场面变得愈发吊诡。

被弩箭射倒在地的众多侍卫,有的已经断气,有的受伤呻吟,大部分都没了一战之力。

如果不是裴半山突然现身,赵奉贤真能杀了元嫡裴夫人。

现在嘛,迟了。

杜小草心情复杂,凝神细看这座府邸的真正主人裴半山,四十出头的年纪,戴高冠,持鹿尾,长身玉立,风度斐然,穿一袭玄色缂金丝的锦衣,颇有世家之主的威严,身后还紧跟着一个身高八尺的蛮汉。

一家人说说笑笑就要入府,却被赵奉贤拦住了。

裴半山面色冷沉:“狗东西!连我也敢拦着?”

“卑下不敢,您是一家之主,进出随心,但您身后的这位女子,诈称是先嫡夫人,当众行凶打人,居心叵测,该抓捕拷问,看看她背后有无恶人指使……”

赵奉贤一面说,一面给心腹下属使眼色,悄悄围上前要抓人。

裴半山气得一掌挥出,当头两人立刻被拍扁了脑袋,赵奉贤也唬得倒退两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裴半山,拱手行礼:

“恭喜大官人晋升开灵境,五年闭关没有白费,容我禀明夫人,筹备宴席,广邀宾客庆贺。”

裴半山鹿尾轻挥,表情亦云淡风轻,低斥赵奉贤道:“夫人就在你眼前,还不快快行礼问安?”

赵奉贤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真的躬身行礼:“夫人大安——”

“赵管家辛苦,今日在府门外阻拦恶妇马车的家丁,每人打赏一百两,地上躺着的伤者全都安置去飞鹿院,府里的伤者安置在玉潭院,通知大厨房准备宴席,我和大官人要为巡查使接风洗尘。”

“是,卑下这就去办。”

赵奉贤行礼的对象,是姗姗而来的裴夫人,身后跟着她的一众心腹丫鬟和管事嬷嬷,杜小草和垂珠走在第三拨人群里,屏息静气,眼观六路,唯恐被这场乱战卷进去。

裴夫人几步迈上大门外的白玉石阶,转身面朝夫君,一身锦澜裙裳光华照人,风姿卓绝,生生压下了元嫡裴夫人的娇媚丽色,也阻断了她进府的道路。

裴半山面色暗沉,怒气几乎要压抑不住,裴夫人的笑容也不达眼底,闹到这个地步,她再迟钝也明白自己被算计了。

二十年青春错付,华年流水不复返,悔之晚矣。

裴半山对她的冷待和不屑,忽然都有了答案,原来如此,居然如此!

欺人太甚!

……

僵持不下的时候,“巡查使”忽然又抽出鞭子,冲着裴夫人的头脸劈面抽过去,嘴里还大声罹骂:

“贱人!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罢了,居然敢摆主母的款!”

裴夫人佁然不动,站在她身边的老妪双唇微微翕动,一道极小的光芒一闪而过,挥过来的“鞭子”却原地断成两截,腥臭的血水从断口处流出。

杜小草惊讶的发现,这根色泽斑斓的鞭子,居然不是真的鞭子,而是一条两指粗的蟒蛇,活生生的蟒蛇,刚才就那么直直伸到裴夫人眼前,只要主人稍一催动,就能直扑过去咬死裴夫人。

现在,蛇鞭断了。

裴夫人的脸色也变了,敛起笑容,指着“巡查使”和“元嫡裴夫人”下令:“把这两个贱婢全都抓起来!”

“你们谁敢?我可是河东嫡支派来的巡查使!”

“河东嫡支又如何?我火羽裴氏百年前就与嫡支分宗,迁居火羽城也有一甲子,一不通财,二不共亲,各自过日子,你一个不知所谓地巡查使,当众斥辱谋害分支主母,我没立刻打死你,已经是给嫡支脸面!”

裴夫人语气狠厉,神色却淡淡的,长眉若柳,艳光四射,特别是那双凤眼,笑起来若桃花灼灼,毫无迟暮之羞。

裴半山索性不再迂回,直言相告:“许氏,当年闵夫人回乡省亲,遭遇匪寇,辗转二十年终于回府,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发妻,是裴府的主母,你不要饶舌,速速上前行礼。”

“既然遭了匪寇,又是如何在匪寇刀下存活?二十年物是人非,你怎么知道她就是闵氏,不是旁人冒充?”

“我自有验证之法,闵夫人不但自己回来了,还带回了我和她生的一双儿女,你既然是在她之后进门的,便按规矩叫姐姐吧,中馈也交还给她掌管。”

裴夫人气笑了:“裴半山,你闭关闭傻了吗?我也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立过婚书,拜过天地,见过父母,名列宗谱,你贬妻为妾之前,先把骗婚的事跟威远侯府解释清楚。”

裴半山默然不吭声。

按大胤律法,元嫡和续弦同居一府,最好的办法是“平妻”,但他对许氏厌烦至极,要借这个机会把她贬成妾室,再慢慢炮制。


杜小草安之若怡,每天就埋头扫地,偶尔还被芳绫芳绡喊进屋里清扫。

她默默干活,哑巴一样一句闲话不肯多说,别人说了什么,她就全都听进耳朵里,记在心里,免得无意中踩了谁的忌讳。

芳绫芳绡见她识相,对她反而高看一眼,缺人手的时候,就打发她去跑腿打杂。

她趁机往其它院子走走,认认管事婆子,先混个脸熟。

夏至发月钱,杜小草不但领到足数五百文,还和白桃、垂珠一起领到三大包淬体药草。

天愚院的掌事嬷嬷告诉她们:“晚上自己拿着药包,去你们从前住过的西跨院,找柳娘子安排。”

喜从天降!

杜小草和白桃还能淡定,垂珠却紧张得不行,她已经是第三次淬体,再不能开天目,仙子梦就碎了。

裴府对她们这种买来的小丫鬟,提供的淬体机会有上限,一般就是三次,家生子五次。

凭垂珠每月八百文的月钱,买不起动辄几十两一包的淬体药草,对她来说,这一次淬体还没点动静,大概率就再也觉醒不了仙种。

裴大少身边伺候的丫鬟,一要漂亮,二要机灵,三要是眉心有灵纹的仙子。

无论垂珠伺候的多么用心,对芳绡和芳绫多么恭敬,一旦被确定无法觉醒,她在天愚院就待不住了。

那时的她,比之寻常仆婢,就是长得漂亮一些而已。

入夜,杜小草提着一个八角灯笼,从天愚院出发前往西跨院。

偌大的裴府有山有水,花木葱茏,竹楼玉阁错落有致,风水景色之美,令人嗟叹艳羡。

三个刚入府没几天的小丫鬟,四顾流连,眼睛都不够使了,碍着规矩森严,没敢叽叽呱呱大声聊天,眼角眉梢地小动作却不断。

杜小草眼尖,瞥见芍药花丛后,闪过一个高大俊朗的男子身影,头戴银冠,腰佩玉蝉,仪容气度俱佳,年纪最多二十。

裴府的正经男主子就两个,裴半山和裴煜父子,眼前这位哪儿冒出来的?

她问垂珠:“府上来客人了吗?”

“是啊,好几位呢,有男有女,都是从飞仙郡过来的贵人,裴夫人亲自出面接待的,我陪少爷过去的时候,听见他们在说焦溪村涌地火的事……”

“地火?你没听错?”

杜小草惊咦,她在村里生活十二年,一直山清水秀溪瀑恒流,就算干旱的狠了,河底皲裂,也冒不出火啊?

白桃也面色古怪,都不信垂珠的话。

垂珠气恼:“真的!我没听错,那些人还说,要派几个修为高深的俊才,常驻在焦溪村里,日夜巡防,不让妖孽现世为祸一方……”

她刻意模仿了那些贵人高高在上的口吻,逗得杜小草忍俊不禁,待要反诘,眼前出现两个头戴高冠,身穿缂丝绣流云兽锦袍的年轻男子。

为首的面如冠玉,五官峭拔,似一朵天山雪莲开在了冰凌之上,清隽泠然不可亲昵。

杜小草被惊艳到,顺势停下脚步,避让贵人。

那人却在她面前停了下来,目光先落到她绣着爻鱼的鞋面上,又瞥一眼她微微涨红的脸,泠声问她:

“你是焦溪村人?刚被裴府买进来的?”

杜小草敛容行礼,口中答是,“因为旱情严重,弟弟又要念仙塾,家里没得法子,把我送来裴府做丫鬟。”

旁边抱剑听着的男子哈哈大笑:“你爹娘有钱送儿子念仙塾,没钱要卖女儿?”

杜小草沉默。

垂珠看不过眼,上前替她分辩:“儿女有别嘛,山野郊民见识短浅,比不得仙郡贵人一碗水端平,何况她娘亲很早就去世了,跟着黑心后娘过活,日子难熬,还不如来裴府当丫鬟呢。”

杜小草说不出口的家丑,垂珠曝起来毫无压力,跟抱剑男子你一句我一句地嘲戏起来。

杜小草尴尬地站在旁边,悄悄抬头瞥一眼问话男子,正是那天在闹市,被蟊贼偷走银袋的白衣贵公子,居然来了裴府!

那人察觉到她的目光,微微侧过脸,问她:“你在焦溪长大,有没有见过什么反常的事?”

杜小草点点头:“潭水底下好像有怪兽,村民撒网打渔的时候,一不小心就被漩涡卷进去,大牯牛去谭边喝水,也经常被卷走。”

“还有呢?”

“爻鱼……算不算?”

杜小草犹豫再三,主动提及这个话题,爻鱼在焦溪村不是秘密,她会叉爻鱼这件事也不算秘密,遮遮掩掩的惹人生疑。

一勾弦月恰好爬过树梢,幽然月华笼罩在他们身上,彼此距离不过咫尺。

那人察觉到她的紧张,稍稍后退半步,温声询问:“我听姚村正说,村里有个叫小草的姑娘,叉鱼的本事特别好,每次去潭边都能叉回几条金爻……”

杜小草觳觫,连连摆手否认:“没有这回事!我只能偶尔叉一条爻鱼上来,还都很小……非常小!”

她翘起拇指比划了一下,却忘了叉鱼这种事,越是小鱼,越难叉上来。

高冠男子被她的紧迫逗得唇角微抿,从腰间的芥袋里拿出一串腌渍过的爻鱼,每一条都有半尺多长,鱼脊上还有若隐若现的金丝鳞片,用火晶盐处理过,鲜活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杜小草紧张地手心出汗。

这人究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怎么连她卖给山货行的爻鱼都弄到手了?

她该怎么解释自己叉到这么大条金爻的事情?

整整五条啊,一次碰巧,两次命好,三次四次五次呢?!

杜小草讪讪瞪了高冠男子一眼,狡辩到底:“这位公子,焦溪今年开春以后,爻鱼比往年多了很多,我怕家里把我卖掉,冒险往水潭深处去叉鱼,运气好叉到这几条大的,差一点就惹恼了潭底的龙王,一丈多高的漩涡追着我跑……”

这是假话。

杜小草叉鱼,潭面上一贯风平浪静,从没见过传说中能卷走好几头大牯牛的漩涡,一度怀疑村民撒谎吓唬人。

高冠男子似信非信,清贵俊朗的面容隐在夜色暗影里,把那一串爻鱼收回芥袋,却不肯变换话题,继续追问杜小草:

“你确定今年开春以后,潭水里的爻鱼数量增多?”

“我确定,比往年多了一倍不止,个头也大了一倍不止,我见过一条五六尺长的爻鱼王,浑身都冒着金光,尾巴一甩,就拍晕了一只磨盘大的河龟。”

“你叉它了吗?”

“不敢叉,这么大的金爻,能把我也拖进水潭里。”

她叉鱼是为了吃饱肚子,不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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