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回家,一边走一边给王二驴打电话,让他到院子后面汇合。
等我走到的时候,他已经在了。黑暗中他用手机的光亮照我,看到我惊讶地说:“老冯,你怎么了?”
他扶我坐在树下的墩子上,我全身酸痛:“来根烟。”
他点燃一根烟,抽了一口递给我,我接过吸了,全身舒坦。
“二驴子,我跟你说个事。”我说。
王二驴看我。
“我可能活不长了。”我抽着烟说。
王二驴眼睛瞪圆了:“你他妈胡说什么呢,呸呸呸,晦气。”
“我的情况你也知道,阴毒入体,刚才又被人揍了一顿,更是感觉身体糠得厉害。”我说。
“谁干的?”他问。
我把找老村长拦车,回家途中让人阴了一道的事说了一遍。
王二驴竟然没有暴跳如雷,反而很平静,他在黑暗中抽着烟,烟头忽亮忽灭。他道:“老冯,其实有个办法,能解开所有的死扣。你不会死,二丫姐也能得救。”
我看着他:“什么办法?”
王二驴看着我,把烟掐灭:“你这么聪明应该能想到。关键是你能不能过自己心里的这道坎。实话告诉你,我没有能力解救二丫姐,也没本事帮你拔毒。所有的这些其实你自己就能干,就看你想不想干!”
他从墩子上跳下来,什么话也没说,晃晃悠悠走了。
其实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我已经想到了,这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找风眼婆,继承她的堂口,和黄小天合作,让它做我的掌堂大教主。
在寒风中我慢慢抽着烟,如果是我自己,死了也就死了。可现在我又多出一个活下去的目标,救出二丫姐!
乔老宝和她背后的势力对于我们农村人来说,大到无法想象,凭我现在这个小身板去救二丫姐,无异于螳臂挡车。既然所有正规的道路都被封死,只剩下一个办法,那就是,借助鬼神的力量。
我在风中呆了很长时间,想了很多事,很久之后才回到家里。
我没敢见爷爷,怕他担心,自己悄悄睡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拖着残喘的病躯,赶了最早一班的小客,到了赵家庙。
我先到镇上的医院去看了看,处理了一下伤口,经过检查,我的肋骨有几根出现骨裂,大夫让我静养,开了一大堆药。
出了医院,我一瘸一拐到了风眼婆婆家。有人为我开了门,领我进去。到了堂屋,风眼婆婆正和几个人吃早饭。
有人说:“婆婆,冯子旺来了。”
风眼婆婆理都没理我,继续招呼旁人吃饭,我站在旁边尴尬了几分钟,那个叫小红的助手冲我招手。我一瘸一拐过去,她腾出一个空位给我,然后递过一碗稀饭:“没吃饭吧?”
说得我差点哭出来。
我低着头,吸溜吸溜喝着稀饭,不敢抬头去看风眼婆婆。
吃了能有五六分钟,婆婆忽然说:“吃好了,小冯,你跟我进来。”
我垂着头,跟在她的身后往里屋走。进了里屋,风眼婆婆坐在摇椅上,抄起烟袋锅,吩咐我点上。
我老老实实帮她点了烟,她抽了两口:“想明白了?”
“嗯。”我低声说。
“怎么想明白的?”她问。
我一咬牙,把二丫姐的事全说了,越说越伤心,擦着眼睛说:“婆婆,我想跟你学立堂,以后就没人能欺负我们了。”
风眼婆婆吧嗒吧嗒抽着,沉默了片刻,忽然道:“你回去吧。”
我愣了,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又重复一遍:“你还是走吧,我的堂口不会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