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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朝御史完结文

阿错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往东出了京城五十里就算到了关畿州,再往东五十里就是大兴关。大兴关北面倚靠秦河,南面是中条岭,绝壁丛生,极少行人会从山中通过。从东面来往京城都要从大兴关经过,这里是天朝重要的关隘,也是行商交税的要点,每年上缴的税银占了户部所有商税的六分之一。所以这里盘查很紧,南北都有兵士检查,甚至南面山头上的树木都被砍伐一空,杜绝任何偷越的可能。“案犯绝对不傻,”礼笑言说道,“他知道躲在檀霞山里熬不了多久,所以早就在河边布置了小船。而他绝不会渡过秦河前往河东。”“为什么?”这一路陈襄还是想不明白。礼笑言解释道:“河东山地较多,虽然有利案犯逃窜,可是你忘了一点。”“什么?”“他的口音,”礼笑言笑道,“他是江北口音,这绝对错不了,这在河东走不了多久就会被...

主角:夏宗邦夏鼎臣   更新:2024-12-07 17:5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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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夏宗邦夏鼎臣的其他类型小说《天朝御史完结文》,由网络作家“阿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往东出了京城五十里就算到了关畿州,再往东五十里就是大兴关。大兴关北面倚靠秦河,南面是中条岭,绝壁丛生,极少行人会从山中通过。从东面来往京城都要从大兴关经过,这里是天朝重要的关隘,也是行商交税的要点,每年上缴的税银占了户部所有商税的六分之一。所以这里盘查很紧,南北都有兵士检查,甚至南面山头上的树木都被砍伐一空,杜绝任何偷越的可能。“案犯绝对不傻,”礼笑言说道,“他知道躲在檀霞山里熬不了多久,所以早就在河边布置了小船。而他绝不会渡过秦河前往河东。”“为什么?”这一路陈襄还是想不明白。礼笑言解释道:“河东山地较多,虽然有利案犯逃窜,可是你忘了一点。”“什么?”“他的口音,”礼笑言笑道,“他是江北口音,这绝对错不了,这在河东走不了多久就会被...

《天朝御史完结文》精彩片段


往东出了京城五十里就算到了关畿州,再往东五十里就是大兴关。大兴关北面倚靠秦河,南面是中条岭,绝壁丛生,极少行人会从山中通过。

从东面来往京城都要从大兴关经过,这里是天朝重要的关隘,也是行商交税的要点,每年上缴的税银占了户部所有商税的六分之一。所以这里盘查很紧,南北都有兵士检查,甚至南面山头上的树木都被砍伐一空,杜绝任何偷越的可能。

“案犯绝对不傻,”礼笑言说道,“他知道躲在檀霞山里熬不了多久,所以早就在河边布置了小船。而他绝不会渡过秦河前往河东。”

“为什么?”这一路陈襄还是想不明白。

礼笑言解释道:“河东山地较多,虽然有利案犯逃窜,可是你忘了一点。”

“什么?”

“他的口音,”礼笑言笑道,“他是江北口音,这绝对错不了,这在河东走不了多久就会被官府注意到。”

陈襄恍然大悟:“这倒没有注意,的确一个江北人出现在河东,是很难隐藏身份的。”

“那如果他有同伙接应,或者他的老巢就在河东山里呢?”夏宗邦疑问道。

礼笑言摇摇头:“江北贼匪在河东流窜,当地官府肯定会注意到,不必我们费心,只消夏大人一道文书通传河东州邻接京城的几个郡县,一旦有发现我们再去不迟。”

“你的意思是案犯还是有可能潜逃河东?”

“分析案情哪有百分百肯定的,”礼笑言嘿嘿一笑,“他是江北人,我是江左人,江北江左隔江相望,如果是我的话,此刻一定会选择逃回江北。”

“你是说案犯只要逃回江北就会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礼笑言叹道:“那当然,他一旦逃出大兴关,再往东就有三四条路可以进入江北,届时我们就只能发发海捕文书,毫无办法了。”

“是啊,”陈襄也叹气道,“海捕文书恐怕并不能起多大作用。”

“那是自然,”礼笑言冷哼一声,“他完全可以剔去胡须,甚至洗白肤色,那根本就不会被人查到。”

“洗白?”陈襄不理解。

礼笑言点点头:“现在想来他之所以要冒充边关武将,就是让人不对他那黝黑肤色和满脸胡茬感到诧异。”

“所以,”夏宗邦咳嗽一声,“你确定他一定会夜行一百里,在大兴关前上岸。”

“当然,”礼笑言道,“大兴关水路检查至少需要半天,夜晚还不给过。而陆路就简单了,单独行人如果没有货物,甚至不需要交一个铜板就可以过关。”

“那现在还来得及吗?”夏宗邦问道。

陈襄点点头道:“已按礼大人的意思,清晨就派了快马前去通知大兴关,估计午时以前能赶到。不出意外的话,大兴关午后开始闭关,只许西入不东出。案犯若是在大兴关前上岸,可他不能过于明显的骑马,只能乔装步行,那么最快巳时左右就能抵达关口,这样他就逃不出去。”

“我们离大兴关还有多远?”夏宗邦也点头认可。

陈襄皱了皱眉:“现在已近午时,就算不惜马力也要近两个时辰。”

“全速前进。”夏宗邦意气风发的道。

已经渐渐熟悉骑马的礼笑言心里清楚,夏宗邦目前只能相信自己所说的话,为此不惜动用全部关系,在最短的时间里从枢密院拿到半日半封关的军令。这已经是极限,毕竟完全封关恐怕要副枢密使以上的官员下命令,而半封关一个下午对兵马司来说应该足够了。

……

关前有一个小镇叫西兴镇,供来往商人夜间停留。要在数十家旅店里找到案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还得在第二日天明开关以前,时间是颇为紧张的。

申时初,终于抵达镇外一里地,但礼笑言却阻止众人前进。

“我们几个,案犯一定都认识,”礼笑言说道,“所以最好派一些生面孔但又很有经验的捕快,换成守关兵服,借口检查关防路引,先确认案犯藏身之处,到了下半夜再动手。”

陈襄拍拍胸脯:“放心,我派的这七八个人都是缉捕好手,其中有三四个都曾远远见过案犯,但是案犯一定不认识。只要案犯藏身镇内,一定能够发现。”

“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案犯十分凶险,要是在这里给他跑了就麻烦了。”礼笑言最不希望虞曦子被挟持的一幕重演。

过了一个多时辰,夜幕渐渐降临。众人焦急的等待中,终于有两个军士装扮之人赶来。

“找到没?”陈襄压着嗓子问道。

“找到了!”一人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大同客栈,虎字号房。”

夏宗邦的脸上终于舒缓许多,一天的劳顿终于又收获了。

“他身边有几个人?”礼笑言急问。

“好像就他一个人。”另一人说道,“我们跟掌柜的打听过,这厮中午就到了镇上,没有急着出关,一到客栈就不出来。饭菜也是送进去的。”

“你们怎么盘问的,”陈襄问道。

那人答道:“照礼大人的吩咐,我们在楼下说接到京城兵马司通知,特来检查关防。那厮果然准备好了关防路引,具名从江北行商赖老六。”

之前那人也道:“如果不是礼大人说他可能剔去胡须,洗白什么面色,我们还真没注意到此人的异样。这厮非常狡猾,床头放着一根蓝布包裹的竹棍挑子,寻常人根本看不出来那是一把剑。离开房门时,我俩互相使了个眼色,更确定此人就是案犯。”

“很好,”夏宗邦点点头,朝着一名衙役道,“你去通知关上守将,就是我夏宗邦到镇上抓人,他们如果想要帮忙,就一定要给我看好关口,别让一只鸟飞过去!”

……

大兴关守备不敢擅离职守,派了好几个百户供夏宗邦调遣。

子时一到,夏宗邦挥动手掌,兵马司与关上军士将近一百余人,悄无声息的进入西兴镇,控制大同客栈附近的所有街口。

之前探查的两个衙役在前面指引,一路人马轻轻打开客栈大门,捏着脚步朝案犯所住房内扑去。

来到房门前,陈襄迫不及待的一脚踹开,举刀就朝床上砍去。

哪知这人十分警觉,听到房门响动,一咕噜就抓起床头的宝剑,挡住陈襄这势大力沉的一击。

更多的人涌入房内,七八个人拔刀直抵这人的脖子。

陈襄笑道:“嘿嘿,这次跑不掉了吧!带走!”

……

礼笑言也有些紧张,说实话他到现在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人都会有看走眼的时候。直到他看到案犯被押着朝这边过来,一刻悬在心头的石头终于落下。

五花大绑的案犯来到礼笑言面前,抬起瞅了一眼,不禁叹道:“是你?早知道真不该救你。”

礼笑言与夏宗邦都乐呵呵的笑起来。

“天色太晚,明日再回京吧,”大兴关的几个百户极力邀请他暂时在镇上休息,并说已经安排本镇最好的客栈。

“那我们休息到天亮再走,”夏宗邦这是对礼笑言说的,毕竟连日来的操劳他也非常疲惫。

但他又转头对陈襄道:“案犯必须连夜押回京城,你给我用点心,别搞砸了,副千户你还想不想要!”

礼笑言看着欣喜万分的陈襄,心中却叹道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


漫山遍野都是白巾山匪,嗷嗷叫嚣着朝南陵卫大营冲来。

南陵卫大营并不大,甚至也没有什么砖墙。栅栏上的军士还在用弩箭抵抗着,一波一波的匪军止步于五十步左右。

并不太懂军事的夏宗邦也看得出,大营并不能抵抗太久。

周士樾甚至直接问那位千户:“你们大营有多少军士?”

那千户面有难色:“在编一千二百三十五人,今日只有五百八十七。”

夏宗邦听不明白,又问:“监军守备带走了其余人马?”

可千户却摇摇头:“他们只带了十八名护卫。”

夏宗邦大吃一惊,可周士樾却点点头道:“我早知道各地卫所缺编瞒报严重,想不到尽致如此地步。”

千户叹了口气看着营外的匪军道:“营外山匪至少有近万人,仅靠大营是无法抵御的。二位大人,还是赶紧从后门离去吧。”

大营后门就是昆陵,光祖皇帝的陵墓。

陵墓是不可能进得去,但是千户派了一名熟悉山路的军士给他们带路,从陵山小路可以穿过密林,就能逃出这山匪的围困。

“一起逃跑吧,”夏宗邦现在对这位坚持立场的千户改变了看法。监军与守备显然是遭到了这些山匪的毒手,却因为这位千户的固执,使得南陵卫大营始终没有落入山匪之手。

然而这千户却拒绝了夏宗邦的好意,回身投入了营门口的厮杀中。

“他是这里的守将,看守的大营丢失,他就算活下来也是军法处死。”周士樾叹了口气。

……

从昆陵山下来,领路的军士指着东边的山头说:“从那边翻过七八个山头就可以到桐阳郡。”

周士樾却看了看西面:“那边呢?”

那军士答道:“那边翻过三座山头就能到天星堰千户所。”

“周兄,”夏宗邦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我们杀回去?”

周士樾摇摇头:“我随便问问,就凭你我这几十个人,杀回去犹如自投罗网。”

“两位大人,这里可不安全,咱们快些走吧。”那军士急道。

夏宗邦点点头:“赶紧走,快些找到折九渊,眼下只有他的游击营能打败这些山匪了。”

于是,众人纷纷继续赶路,生怕身后出现追兵。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但他们再次爬上山头时,回头却看见白巾山匪已经翻过昆陵山直冲而来。好在一路全是密林,骑马不便,一时倒也追不上。

天色渐暗,众人不敢点火把,全凭感觉瞎走,走来走去,不少人都走散了。

一阵暴风急雨,随时彻底阻隔了追兵,可却让夏宗邦和周士樾走散了。

夏宗邦还发现军士向导虽然也在,可是也找不到路了。

好在此时并非只有他二人,还有几个军士跟着他,有的是京城跟来的衙役,有的是从游击营带来的军士,还有两个是光禄寺的黑衫锦衣。

黑夜大雨之中,山路更加泥泞,七八个人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其他的人,只好躲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下避雨。

又饿又冷,夏宗邦不知道该往哪走,眼巴巴的看着外面的大雨,寄希望大雨快些停了,自己好赶紧离开这个危险境地。可又不希望大雨停,因为那就意味着黑破天的追兵还有可能会追来。

“下这么大雨,那些泥腿子不会来追了。”一个军士小心翼翼的说道。他也是希望如此,但是谁又能确定会怎样。

另一个军士也应声道:“肯定不会来的,山路漆黑没法举火把,又下大雨道路泥泞,我们游击营也规定不能在这样的天气追击。”

夏宗邦默默地点点头。他心里非常清楚,现在必须快一步返回折九渊的大营。折九渊虽然只有一个游击营,只有两三千的战兵。可折九渊就靠着这两三千战兵在荆北追击着凤凰山的山匪,甚至一路追到关畿州来。

只有折九渊能在南陵山中击败这些山匪,而他必须回到军营里,那样才是最好的进阶之路。折九渊不过是个武官游击将军,给他战功最多越过指挥参将做到指挥使佥事,或者再升至一州的兵马指挥使,也不过是正五品,还是个武官。

而他夏宗邦就不同了,他是京城巡城御史没错,但那只是个差遣并没有确定的品级。他正式的官职是正六品的监察御史,隶属都察院,本就可以督查地方营所军队。

如果山匪只是在荆北州凤凰山闹事,他还捞不着什么功绩。可山匪跑到了南陵山里,还打破了南陵卫的大营,这就非同小可了。

是山匪还破坏了皇陵,那事情就更大了。

而事情再大,夏宗邦这个巡城御史都不会有什么责任。

可借着折九渊平叛,夏宗邦的功劳就大了去。

……

越是胡思乱想,心里就越发急。

大雨下了大半夜,后半夜的时候雨势才渐渐消停。

大家也不敢继续待下去,乘着微弱的夜色,赶紧离开。

“这边应该是东边吧,”夏宗邦凭着感觉走,毕竟只要往东,就能离开南陵山。

走了许久,天色也不见亮,路也没发现有尽头。

可再着急也没用。

大伙好不容易爬到了一座山的山顶,终于迎来了天命。

“那边才是东!”一人指着背后的方向,远处已经出现鱼肚白,再过小半时辰,就会日出。

“赶紧往回走!”夏宗邦急道。

可是一个光禄寺的人却一把拉住夏宗邦,将他拉低身子,并且指着山下给他看。

夏宗邦定睛一看,原来那里是一片湖,犹如嵌在山岭之上。

“这就是所谓的堰塞湖吧?”他心中忽然有了一份感慨,若是平时来到这里,定然是要好好欣赏这美妙的风景。

“大人,你看那里。”那人见他并没有看明白,重新指了指。

他便眯起眼睛仔细看过去,这才发现那湖畔有是十来个帐篷,更有几个军士正在试图生火造饭。

“这些是叛军吗?”夏宗邦想起那些头戴白巾的山匪,其中肯定有从南陵卫投降过去的军士。

而眼前这些军士并没有戴上白巾,这让他有些犹豫。

那向导军士也眯起眼看过去,却摇摇头道:“那人好像是谷千户。”

“谷千户?”夏宗邦不明白,“谷千户是谁?”

哪军士便道:“谷千户是韶湖千户所的千户大人,那湖就是韶湖,湖那头就是韶陵。”

夏宗邦探着身子又仔细的看了看:“他们没有戴白巾,那就是还是官军,没有叛变?”

军士点头道:“应该是吧,要不我们去找他,他的千户所至少有两三百人。然后,我们从西面去荆北,反而能安全的离开这里。要是我们现在折返向东,搞不好会遇到搜山的山匪。”

夏宗邦点点头:“有道理,而且到了荆北,反而能更快见到折游击。”

众人纷纷喜悦,然而那光禄寺的人却浇了一盆冷水:“大人小心,你看那位千户大人似乎被捆绑住了!”

他这么一说,让夏宗邦吓了一跳,再弯腰细看,好像那人还真的被捆着。边上还有一个并非军士打扮的人正拿着剑站在他的身边。

“这可如何是好?”夏宗邦心急如焚。

……


“夏大人,怎么不欢迎我吗?”来人笑呵呵的走到夏宗邦的面前,坐下来拿起酒壶自斟自饮起来。

“是你,”夏宗邦冷冷的看着他,“你来干嘛?”

来人嘿嘿一笑:“你说我来干嘛?”

夏宗邦一拳砸在桌子上,连盘子都震了起来:“你们光禄寺是来抓我的吗?”

“抓你?”来人呵呵一笑,“为什么要抓你?”

“你们不都是做这个的么?”夏宗邦瞪着他一动不动。

来人哈哈大笑起来,一手拍在夏宗邦的肩膀上:“我说,夏大人,你这风光无限的巡城御史做了每一年,就这样对待你的老兄弟?”

夏宗邦冷笑道:“谁知道你是不是还当我兄弟呢!”

“你说这话就见外了!”来人道,“虽然我身在光禄寺,很多时候身不由己……”

“周士樾!”夏宗邦打断道,“你自己都说身不由己了,还说不是来抓我。”

“夏宗邦,你这么说就不够意思了,”周士樾冷哼一声,“白费老子大晚上从京城赶到这里来,早知道就不抢这趟差事了。”

说着,周士樾站起身就要离开。

那料夏宗邦突然笑嘻嘻的揽住周士樾的肩膀:“老兄弟,我跟你开玩笑呢!”

“开玩笑?”周士樾冷眼看他,“谁跟你开玩笑,老子回去了。”

“来都来了,别走啊!”夏宗邦一边拉住他,一边拍醒陈襄,“去,赶紧烫两壶好酒,再弄几盘牛肉来!”

周士樾看着他,渐渐露出微笑,重新坐下:“好吧,这次放过你。”

夏宗邦也坐了下来,凑过去问道:“周兄,你这次到底为什么来?”

“抓贼啊,”周士樾笑道,“虞侯爷受了重伤,亲王亲自到光禄寺来训斥,要求我们参与追捕。”

“哦,”夏宗邦看着周士樾的脸,“你怎么帮我?”

周士樾叹口气道:“我刚才已经看过你们这几天所有的文书记录,现在最关键的就是找到礼笑言,找到他,肯定就找到那帮案犯。”

“你有什么线索?”

周士樾嘿嘿一笑:“我们自然有一些线索,不过一般不能对外面人说。”

“你这该死的,我跟你说,你要是不说,就别说了!”夏宗邦气得扭过头去。

“咳,你看你,跟小媳妇似的,”周士樾凑到他耳边轻声道,“那帮案犯里不是有一个额头有刀疤的?”

“没错!怎么,你们有他的线索?”

周士樾神秘的压低嗓子道:“你道此人是谁?”

“是谁?”

“凤凰山的海刀疤。”

“凤凰山?”夏宗邦仔细的思索着,两个手指不停地敲打着嘴唇,“让我想想,好像是几年前来着,官兵似乎到凤凰山去剿匪,其中有一个匪首叫好像姓海。可不是说凤凰山贼匪都清剿干净了吗?”

“咳,官府说话嘛,”周士樾的脸色变得严峻起来,“当时他是十三档头之一,不是最大的一个。最大的那几个档头都给灭了,就他硬是从后山给跑了。”

“跑了?”夏宗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是说这太虚观杀人案就是他搞的鬼?”

“肯定有关系,”周士樾的脸色阴沉下来,“至于为何杀人就不知道了,那个江池不过是兵部小小官员,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些山匪。”

“是啊,我总觉得如果是因为山匪报复,也不该是找江池这样的小角色。”夏宗邦点头道。

周士樾又道:“如果不是查到这个线索,我们也不会出马。”

“你是说……”

周士樾摆摆手,站了起来:“我可什么都没说。行了,天都要亮了,叫上你的人,赶紧走吧。”

“去哪?”夏宗邦疑惑不解。

周士樾笑道:“算你小子运气,刚才你一个手下回来禀报说在更南边的一个县有人说见过礼笑言。”

“他人呢?”夏宗邦惊愕道,“怎么不来跟我禀报?”

“我告诉你不一样吗?”周士樾嘿嘿一笑,“快走吧,愣着干啥。”

“可,那是我的手下,你怎么可以!”夏宗邦不满的说。

“行行行,现在我是你的手下,行了吧!”

……

……

礼笑言还在捉摸着复杂的地形。

本来有些疲倦,可是随着他发现这图上的交叉甬道竟然是分成上下两层,所以根本不会交叉。这样的发现让他兴奋异常,他又开始沿着甬道走起来。

“这里要修正一下,并不是交叉,……这里也不是交叉……”

上下错开的甬道由于起伏角度极小,走的时候根本感觉不出来。

回到最初画图的地方,他又重新花了一副图,准确说是第七幅甬道图。

“嗯,这样就对了,”他看着图案,脸上终于露出了欣喜之色。

他用手盖住图案周围的那些死胡同,中间露出了一个似乎可以一笔相连的图案。

“七芒星,”礼笑言自言自语道,“想不到这些甬道竟然会链接成一个七芒星。”

他记得学作图的时候就研究过正七变形的画法,以及相应的七芒星图案。七芒星可以说非常漂亮,在古代历史上也是十分神秘。

“为什么要把主甬道设计成七芒星呢?难道不怕人找不到路?”

他觉得这么复杂的立体甬道不太像正常墓穴。

而且整片区域他没有看到任何意思跟墓穴有关系的东西。

没有图画壁刻,没有陪葬品,没有棺椁,他深深开始怀疑这里会不会是一个神秘的宗教场所。

“等等,”他摸索着图案的周边,“这里全都是死路,这里是我进来的水潭,嗯,不太一样。”

他皱着眉头思考起来:“水潭那里按照图案来看应该也是个死角,那里直通下去就到了湖底。只是不知道这条水道是人工挖的,还是年久失修造成的塌陷。”

“那个位置不应该有出入口的话,”他想了想,“正常没法从哪条水道进来。也有可能是盗慕者所谓,若夫人他们会不会从那里进来?”

他很快否决的这个想法,如果他们知道有这条密道,就绝对不会把他扔进湖里。

“不管怎么说,那里绝对不是正常的出入口,所以肯定还有一个出入口。”他看着眼前的图案,却发现尽管自己能清楚的知道每一条路,但是这对于他逃出去却毫无办法。

“几何学的角度来说,出口一定就在某一条与七芒星定点相接的死路上。”礼笑言摸了摸鼻子,“一共只有七个顶点,十四条岔路,二十八条死路,还真是费时费事!”

忽然一阵轰响传来,整片甬道被震得灰土弥漫,什么也看不见了!

……


礼笑言看着最后的落款,心里一阵激动。

“礼繁,礼繁,也姓礼,难道跟我们礼家有关系?”

他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是却不知道是家族里哪一位先人。

万隆八年,万隆是武宗皇帝的年号,武宗在位二十二年,然后是穆宗,在位十年,最后才是现在的泰享帝。

“如今是泰享三十八年,算一算,三十八加上十,再加上二十二,减去八,那就是六十二年前。”礼笑言反复算了一遍,确信这种小学数学加减法自己还没丢。

六十二年前,的确是很遥远了。也许真的是礼家祖上的某一位先辈呢。可从没有听说过家族史上有这么一位有名的将军,居然可以把名字留在武宗皇帝的陵墓里。

“要是父亲爷爷他们活着就好了,他们大概会知道礼繁是谁。反正肯定不是我的父亲或者爷爷,呵呵。”

他自嘲的笑了笑,穿过这“城门”向里面走去。

里面与外面不同,又回复到之前的石壁墓室结构,只不过是套间结构。

第一间房内都是一些兵器弓箭的陪葬品。礼笑言随手抽出一柄刀,发现上面有不少缺口。

“都是用过的兵器,当年一定是随身携带的心爱之物。”

他这么想着,却没有继续翻看。他对兵器并不感兴趣,但是对于“礼繁”这个名字却是充满了好奇心。

第二间房内像是一间书房,中间摆着一张古旧的书桌,桌上有一个空的烛台。桌子后面还有立着一个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各种木盒子,大大小小。

上面放了一些蜡烛,这对礼笑言来说是个好消息。

点燃蜡烛,插在烛台上,他便将那火把扔到“城门”外去。

“秉烛夜游,别有一番滋味。”他重新走到书架前,开始检索那些盒子,或许这里面藏有很多有趣的故事。

最顶上一个盒子,打开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块金印。再翻过来,只见上面刻了“左都督礼繁印”六个大字。

“左都督,好像是枢密院的外派军职,本朝似乎从来没有设置过。难道这位武宗时代的礼繁曾经做过左都督的官?”

礼笑言想了好一会,确信现在的枢密院似乎除了给边地总督挂枢密院同知衔外,似乎权力已经大大缩小了。

太昊王朝开国以来一只沿用枢密院,枢密院的枢密使甚至是与内阁太学士同一品级,都是正二品。不过这个枢密使一般由宗室清贵担当,实际并不负责事务,枢密院通常由副枢密使管辖。就像都察院的御史大夫也是正二品,比起枢密使好歹还存在,御史大夫这个职务根本就不授予活人,从二品的御史中丞才是都察院最高长官。

这些绕绕弯弯,礼笑言在翰林院做庶吉士的时候也曾与同年商讨过,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自武宗平定天下后,就制定了以文御武的国策,导致如今文贵武贱的局面。当然这不是武宗一个人的锅,早在太昊王朝前期就已经是如此,只不过武宗崛起时打破这一个体制,他必须依靠武力解决一切敌对力量。

而当武宗登基称帝后,就着手压制武将派的势力。

譬如武宗穆宗两朝重臣虞阳夏,是武宗皇帝最重要的帮手,他以枢密使及同政事堂平章事的身份把持朝政数十年。可到了穆宗朝,他的儿子虞德修不但连枢密使的位置都没有坐上几年,丢官弃职还不算完,到了泰享二十年落了个全家下狱,死后还被剥夺了一切爵位。

虞曦子,就是礼笑言做过急救的那位青年侯爷,就是虞德修的嫡孙。他也是虞家唯一活下来的人,那还是因为亲王力保的缘故,否则的话他那里还能重新获得安逸侯的爵位。

“这就是飞鸟尽,良弓藏吧。”礼笑言叹了口气,心想不论古今中外,概莫能除。

大大小小的盒子里多数是一些珍藏的瓷器,还有一些军学书籍。

一些盒子是空的,却不知道曾经放了什么在里面。

他找到一本奇怪的本,封面没有名字,里面一个字也没有。

“无字天书?”他摇了摇头,将书扔到了桌上,继续在架子上搜索。

然而上面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他无奈的转过身,却将一个瓷瓶碰落在地。

“呀,可惜了。”礼笑言愣了一下,毕竟古代的瓷器是最为珍贵的宝物。

“咦”他俯下身子却发现碎瓷片中间夹杂了一个小小的卷轴。

“这是什么?”捡起卷轴,解开束绳,将那一尺见方的纸卷摊开来铺在桌上。

只见纸卷上密密麻麻的画了各种奇怪的符号,有的像是图形,有的像是动物。

“这算什么,甲骨文?”他看了半天也看不懂,只好将这纸卷叠好,放入怀中。

“又是无字天书,又是甲骨文,这搞得有点复杂啊,礼繁啊礼繁,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他举起烛台,准备再看看其他地方。哪知烛台上一滴烛油落到了那本摊开的“无字天书”上,很快冷却下来固化成一小片蜡。

“哎,又犯错了,万一是个珍宝,给我烧了就完了……”他这么自言自语的说着,突然眼前一亮。

“对啊,小说里不是说有些密文平时看不见,但是在火烤后就会显现吗?”

他赶紧拿起那本书,翻开第一页,小心翼翼的贴近蜡烛的火光。

只一小会,果然出现了几个字。

“致吾友礼繁……”

果然是一本密文书。

礼笑言赶紧把每一页都烤了一遍,所有的字全都显现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技术问题,每页只有几十个字,十几页也就几百个字。

礼笑言仔细的阅读了一遍,眉头却紧锁起来。

“这,这是真的吗?”他有些不敢相信。

然而最后一页的落款却是“兄虞夏阳手书”。

虞夏阳,武宗穆宗朝的宰执,枢密使同政事堂平章事,事实上的天朝第一人。

他写的密文应该不会假,只是密文中所说的东西就有些夸张了。

照密文来看,礼繁当时不顾虞夏阳的反对,率大军出通谷关与高亘大军交战。皇帝陛下却不责怪礼繁,反而要求枢密使虞夏阳发兵援助。虞夏阳表示国内平定不久,此时不宜远征,拒绝了皇帝。于是皇帝决定御驾亲征,亲自援救礼繁。

于是虞夏阳给礼繁写了这封密信,其中有一句话非常刺眼。

“遵弟之请,已遣人至新安郡汜平县,将南阜村令尊令堂老坟修葺一新,老宅业已赎买。弟欲战后辞官回乡,为兄不忍分别。且吾妹已有数月身孕,望三思。”

……

礼笑言就是出生在新安郡汜平县南阜村。礼姓在新安郡算是大姓,汜平县姓礼也有不少,但南阜村周边大多姓陆,就礼笑言一家姓礼。

“难道这真的是自己的祖宗?”礼笑言不敢相信。

自己从小就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而且,礼繁,这两个字在翰林院以及文史馆的所有文史记录中都不存在。

……


放在过去,夏宗邦根本不会在意一个武官。

数百年来,太昊王朝一直都是文贵武贱。

科举出身的文官们一直在打压武举或者军户出身的武官,甚至连武官的大本营枢密院也被文官牢牢掌控。夏宗邦还记得父亲曾闲聊过本朝的趣事,在虞阳夏死后,枢密使之职曾由其子虞德修继任。而到了泰享十年的时候,虞德修就深陷文官的各种弹劾,被迫请辞回乡养老。要知道虞德修那时还不过四五十岁,而当时内阁的太学士几乎都是六十岁上下的老人。

虞德修去职后,枢密使就再也没有交给武官系或者说勋贵系出身的人。而武官最高也不过是副枢密使,比如现在的副枢密使荣楚臣。荣楚臣并非科举文官,他十二岁入伍,从辅兵转正兵,在几十年的军旅生涯中历经数十年的战阵,最终升迁至副枢密使。容楚臣今年八十多岁,他在边军中的声望不啻于神,即使做了副枢密使,也依然长期留在不稳定的西北瀚海都护府。

同样是副枢密使,科举出身的章怀宁不仅在枢密院全权掌舵,而且还有同政事堂平章事的身份。这一点武将出身的容楚臣就没法比了。

所以,当夏宗邦赶到折九渊的大营时,其实是带有一些不屑的情绪。尤其是折九渊还是个外族人,想我天朝上邦,居然会任用一个外人来率领军队,想想就让他有些愤愤不平。

折九渊是高亘人,骑在马背上的民族。十五年前,高亘内战中,折满彻带着部族逃入通谷关内,内附与太昊王朝。朝廷以折满彻的族姓折罗封其为折罗侯,而折九渊就是折满彻的儿子。

本来折九渊是作为人质进入京营任从八品的副千户,十几年间竟然升为从六品的游击将军。

夏宗邦以为折九渊要么是个被天朝繁华迷得睁不开眼的花花公子,要么就是个蛮气十足的异族怪人。

哪知一见面,折九渊竟然穿着打扮犹如书生。

“我的母亲是燕冀人,从小我就很喜欢中原文化。”

折九渊说话的时候,夏宗邦还以为到了翰林院做起了文章。

“既然如此,咱们就好生商量一下。”

二人一番商讨,最终明确了荆北的山匪很大可能潜入了南陵。而夏宗邦所追踪的案犯很有可能会加入凤凰山的山匪,甚至本来就是一伙的。

折九渊问:“所以夏大人的意思是我们应该火速赶往南陵,那么您带来了薛巡抚的通行准许状了吗?”

夏宗邦摇摇头:“哪有这么快。薛巡抚只是口头上允许你们派出一百人到桐阳郡采购军需。”

“这是何意?”折九渊不解道,“一百人怎么可能解决山匪。我要的是通行准许状,没有这个,我的游击营只能呆在荆北州边界。”

“你说得对,”夏宗邦遗憾的说道,“可你现在是荆北州的游击将军,不能随便进入关畿州。就算是巡抚大人,他也不能随便给你这个通行权。”

他见折九渊十分不满,又补充了几句:“折将军,你可以不顾忌,但是巡抚大人可不敢随便乱来,如果没有朝廷的准许,是要出大事的。你放心,巡抚大人正在向朝廷请求下旨对你进行征调,这样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进入关畿州。”

折九渊疑惑地说道:“照你这个说法,在没有朝廷的许可,我的游击营是没有办法进入南陵山地,对吧?”

夏宗邦点点头:“理论上是如此。你最好继续待在这里等待朝廷的旨令,也不要想着从荆北州越境进入南陵。当然那边要做好切实的防范。”

“荆北广陆郡的守备营已经被我召集起来,严防死守本地应该不成问题。但是就这样等也不是办法,万一这些山匪继续流窜,甚至流窜到京师去,到时候荆北州的指挥使大人肯定会怪罪下来。”

“流窜到京师?”夏宗邦冷笑道,“那第一个倒霉的是关畿州的薛巡抚,毕竟是他剿匪不利。现在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你挑选一百个人交给我,要善于在山中奔跑隐匿的……”

折九渊一听便明白了:“这个没问题,不过此事非常危险,还是由折某亲自去把,夏大人不如留在这里替我镇守大营。”

夏宗邦哪里懂什么军旅之事,折九渊自然是好意让他待在安全的地方。但夏宗邦有自己的想法,他一口回绝道:“不行,我在那边也有很多人马,而且还有光禄寺的人,我出面更合适。”

一听到光禄寺,折九渊也只好放弃了。毕竟光禄寺横跨文武两系统,他并不想招惹。

当夏宗邦返回桐阳郡的时候,却没有见到周士樾,周士樾也没有留下任何口信。

他怀疑这位老朋友可能按耐不住性子,自己偷偷潜入了南陵卫。毕竟他们是光禄寺,只要不是直接与御马监的人打照面,谁也不怕。

他也马不停蹄的带着折九渊交给他的一百名军士朝着南陵卫前进。

不到半日,他们就来到了南陵卫的山路入口。

然而这里并没有人把守。

他并没有想那么多,带着人就往里面冲。

行至数里路才发现山路间设置了一座哨卡。

“你们是什么人?”几个哨兵弯弓搭箭对着他们。

夏宗邦让一个军士前去搭话:“我们奉了巡抚薛大人的命令,给南陵卫送上中秋礼品。”

哨兵瞅了一眼那些马车里似乎装了很多箱子,却疑惑的问:“我没有听说过这件事,你们有军令书函吗?”

夏宗邦哪里有什么书函,薛巡抚也不可能写这种东西。这伪装的装货马车也是他从游击营里弄来的,箱子里面都是空的。

那军士笑着回答道:“是监军大人的东西,您可以回去禀告一下。”

那哨兵迟疑了一下。对方的意思是说这些东西并不是什么中秋礼物,而是监军大人的私货。所以也就不可能有什么书函军令。

“这样啊,那你等等。”说着,那哨兵中一人正要骑上马往里跑去。

夏宗邦冷冷的看着一眼侧面已经摸过去的几个人张弓搭箭正在等着他的指令。

他挥了挥手,数箭发出,四个哨兵全部中间倒地。

“全都抓起来!”他喝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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