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路过比较高的丛林时,路边的树林里有异响,仿佛有野兽在走动。
陆水天在后面见到镖队的行动异常,知道前面可能遇到了麻烦,于是紧跟在后面。
林中的声音怪异,大家都提高了警惕。
但是,队伍没有停下来。
“咦,不会是天上飞落的那个东西吧,这是什么声音?”有人低声说。
“小声点,说不定是野兽发出的,可能是一群野猪,要是它们不知天高地厚,跑到路上来,咱们就动手,抓几只,到市集上,可以卖钱。”
“不对,这声音……你们听,好像是人为的!”
两个赶车的低声议论,但大家都听到他们的声音。
“大家小心,这声音,是人为的!”史镖头道。
那怪异的声音果然是人为发出的。路边的草丛里,突然就冲出一辆独轮车,车上还冒着紫气,车子宛如一头从树林里突然冲出的怪兽。
一个黑脸大汉拉着车,使劲将独轮车停在路中央,然后跳到车上,瞪着他们,模样狰狞,就像一只怪异的猩猩。
他的手里握着一把鬼头刀,刀光闪动,宛如猛兽捕猎前,眨着光芒的大眼。他浓眉大眼,黑黑的皮肤在阳光下闪着光,钢丝般的胡渣子,乱蓬蓬的头发,身穿黑色衣裳,任谁都会猜想他是深山里的强盗。
虽然事发突然,但是镖师们应变能力强.独轮车的出现,并没有让镖队产生慌乱。队伍立即停住,和那个大汉对视。
连嫣、木兰兴和萧直迅速赶到前头,面对在路中央占道的大汉。本来有点松懈的镖师们,在那瞬间就紧张起来,几个趟子手已经抄起了身边的兵器。
十六匹马都停住了。
周智和周慧颖转马头向路边。
史义山和张备贤向后转马头。
赶马车的趟子手很快就跳下车,一手勒住马,一手提着兵器。
他们都不用连嫣下令,所有人都自觉做好防备。
他们不知道拦路人的目的,也不去猜测他是什么来头,更不在乎他有什么本事,遇到这种情况,他们必须这么做,因为他们经历这样突发的事情太多了。他们为生活奔波,不管在什么时候,面对突发的事情,总会立即准备好战斗。
当然,他们都知道,真正有本事劫镖的人,绝不是路上这个大汉,而是后面来的人。他们也不知道后面来的人,将会从哪个方向出击。
有时候,他们在别人的地盘上,就像在作战的路上,所以他们随时都准备着动武。
雄安镖局的人马进入越洋地域之前,每走一段路,他们都闻一下自己配的药物,用于提神。他们要保持清醒,主要是为了预防路上有毒或者迷香。因此,现在他们并不惊慌,因为他们一直保持警惕,而且他们对这种现象习以为常了。
当然,青周距离越洋不算很远,但是,越洋以东是真勇帮的势力。他们和真勇帮一向有矛盾,因此,必须提防真勇帮的人来侵犯。
木兰兴皱眉,瞪着那个黑大汉,脸上有怒色,怒喝道:“什么野狗,竟敢挡路,赶紧给老子滚开!”
木兰兴对敌人从来就不客气,他喜欢开口骂人。他毕竟不怕得罪陌生人,生气时,说话从来不留情。
连嫣微微皱眉,侧头向木兰兴使眼色。她是总镖头,本来所有人都听她的,但是,每当遇到这种类似的事情,几乎都轮不到她先出头。
那大汉瞧着手里的刀,似乎不屑看众镖师一眼,只是呵呵冷笑。
“老子来做生意,做这没本钱的生意一般都有规矩,做不成就不走开!”
木兰兴嘻嘻一笑,歪着脑袋指着大汉,好像看见了一个怪物似的。
“就你一个老小子也敢动我们?”
他很早就走江湖,知道这里方圆百里之内,没有什么厉害的强盗,而且他也自信就算是慧剑山庄的庄主,也不是他的对手,所以他对这个大汉,根本不放在心上。
那大汉瞪着木兰兴,大叫:“老子开此路,你们要想过去,没有一百两银子,老子就不给你们过去?你小子算什么东西?”
木兰兴呵呵冷笑,脸色变得阴沉,大声喝道:“你装傻,可别后悔!”
大汉嘿嘿冷笑,侧头看连嫣。
木兰兴向四周扫了一眼,突然厉声喝道:“躲起来的小鬼们,都给老子滚出来吧!”
一支飞枪破空而出,夹着风声而来,直取木兰兴的面门。
木兰兴将马鞭一挥,啪了一声,将飞枪打落,人就扑向车上的大汉。他机警灵活,早猜到手推车上有异物,决定先制服这个黑大汉,将车夺在手上。
那大汉大叫一声,挥出一刀,人立即向后滚出两丈远。木兰兴屏住呼吸,身法立变,一脚将独轮车踢飞,然后迅速落回马背上。
独轮车宛如暴起又摔倒的兽,车轮很快散架。车身周围冒一股紫色的烟雾,还发出嗤嗤的响声。
连嫣惊轻呼一声,道:“有毒!”
周智大叫:“大家小心,毒气!”
木兰兴瞪着你黑大汉,重重地哼了一声,冷笑道:“除了高玉敏那个贱人,这世上,没有几个人有这种的毒,这种毒药一旦沾上皮肤,就会脱皮,然后就一阵剧痛。”
史镖头用手语叫众人提高警惕,而且做好战斗准备。
木兰兴微微皱眉,环顾四周,高声喝道:“姓铁的,有种就出来动手,你打赢了老子,镖车给你拉走。”
“嘿嘿,看来,只有姓木的有种!”树林中,一个冷峻的声音阴沉沉地道。
“假如现在后悔,还可以迅速离去,老子不想理你们这些杂碎!”木兰兴冷笑,大声喊道。
余索菲带着八个人现身,半月形站在路上。他冷冷地瞧着连嫣和木兰兴,好像瞧着两个不听话的顽皮孩子。
但是,木兰兴不是小孩子,连嫣更加不是!
他们自然还记得,一年前,他们曾经交过手。
那时候,余索菲是淮阳飞虎寨的三当家,他本来很自信去伏击连嫣等人,当时就率众围攻雄安镖局的车队,一心想打败雄安镖局,然后就狠狠揍众镖师一顿,再把那价值二十万两的药材和物资抢走,可惜,他们力不从心。
飞虎寨想消灭雄安镖局的大队人们,只是他异想天开了。
如今,他在此出现,那必定是有备而来,就是为了找机会复仇,而不是简单的劫镖。
木兰兴笑吟吟地盯着余索菲,冷冷地道:“姓余的,去年我们没取你的狗命,难道你现在活腻了,要来送死?”
去年六月,在淮阳,飞虎寨调动两百多人,打算围攻三十四人的镖队。
那时候,飞虎寨的人本以为胜券在握,谁知雄安镖局暗中有好手帮忙,偷袭他们的后援和山寨,以致他们惨败而归。寨主司马原择受伤身亡,后来他的手下不和睦,几个当家争着做老大,闹得整个山寨不安宁,最终散伙。
如今,余索菲投靠徐州十虎,准备了一年,终于又来找雄安镖局的麻烦了。
和余索菲一起来的人中,有徐州十虎中的郑楚开和燕语恨。
他们当然不是主力,主力在最关键时刻才会出现。他们来打头阵,目的是要扰乱雄安镖局的视线。
可惜,他们忽略了一点,一旦有风吹草动,所有押镖的人都会提高警惕,不论他们从哪个方向出击,都会有好手抵挡。
行走江湖的人,一般精明的人不会忽略思考,可是这次他们却忽略了。
余索菲的样子和过去没什么大变化,铁青色的脸,稀少的胡渣子,三条很显眼的皱纹深刻在额头上,冷漠无光如死鱼眼的双目,似乎在诉说他的悲催,让人感觉他是一个生无乐趣的人。
他手里的斩马刀,比别人的刀要大很多,假如一刀挥出,那种气势,总能使很多人心寒。
郑楚开的脸色阴沉,声音低沉:“把镖车留下,我们可以饶你们的性命!”
他一向不喜欢说话,他喜欢杀人,这次出来,他最想做的事情是杀人。可是今天例外,他们的任务只是来抢走镖车。
其实,镖车里面有什么东西,他们不想知道,因为他们根本不在乎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连嫣眉头一蹙,道:“你赢了我手中的剑,才能这般说话!”
她知道这些人不是对手,不想跟他们啰嗦。她忽然有点奇怪,感觉这些人不是来复仇,也似乎不像是来劫镖,而是来阻止他们前进。
这些人根本不是木兰兴的对手,如此胆大妄为来劫镖,简直就是来送死。
连嫣自然知道对方不是对手。她立即想起一路上的各种异常,虽然有人在跟踪他们,但至今有惊无险。
她认为真正要对付雄安镖局的人,应该是威虎镖局,或者是真勇帮。
威虎镖局是疆南第一大镖局,实力比青周的雄安镖局和中原远山镖局还雄厚。
真勇帮是疆南大帮派,一直在青巷一带扩张势力。
当然,很多人都怀疑威虎镖局已经不单纯了,而是被真勇帮控制了。青巷一带的地区,一直是雄安镖局和武道派的地盘,他们经常打压外来的商客,所以真勇帮一直想暗中对付雄安镖局。
木兰兴被称为木小妖,少年成名,在流浪江湖时,有木家的人在暗中相助,几乎无人敢惹,可现在投靠雄安镖局,木家的人就没再关注他了。他加盟雄安镖局,只因为认识连嫣,仰慕连嫣。
他行为怪异,习惯了游戏江湖,现在做了镖头,在连嫣面前虽收敛很多,但是面对外人,性格还是一点也不变,想什么说什么,想骂就骂,说打就打。
他不像别人那样深谋远虑,在镖局里算不上是个好镖头,只能算是好打手。
“我今天心情还不错,所以你们很幸运!”
木兰兴似笑非笑,侧头瞧着余索菲。
“我的心情却不好,所以,你们很不幸!”
燕语恨冷冷地盯着木兰兴,嘴角还露出得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