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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后,老婆在坟头痛哭时琛温夕最新章节

乔年 著

女频言情连载

“?”“不是吧,哥们,你要放我鸽子?”不等我解释,对方一个电话拨了过来。“咱们见面说,你在哪?”几乎不给我任何反应的机会,我瞥了眼路标,报了地址。我挑了家店,店里静悄悄的,没什么人。“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江临显然很急,连被风吹乱的头发都来不及打理。“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我意外地看着他,前几天分明还在美丽国。“不回来还不知道你这事呢,说说吧。”我叹了口气,将发生的事交代清楚。江临拍桌站起,怒气冲冲道:“你妹她脑子有病吧?我们宿舍谁不知道那设计稿是你的!你今天就跟我去美丽国得了!”我将水杯递给他,略有些不满,“别这么说,美丽国那边,肯定去不了了,哪家公司会要我这种抄袭的?”“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早跟老大说了,刚好,这几天我老大也在国内,...

主角:时琛温夕   更新:2025-01-08 18:3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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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时琛温夕的女频言情小说《死后,老婆在坟头痛哭时琛温夕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乔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不是吧,哥们,你要放我鸽子?”不等我解释,对方一个电话拨了过来。“咱们见面说,你在哪?”几乎不给我任何反应的机会,我瞥了眼路标,报了地址。我挑了家店,店里静悄悄的,没什么人。“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江临显然很急,连被风吹乱的头发都来不及打理。“你什么时候回国的?”我意外地看着他,前几天分明还在美丽国。“不回来还不知道你这事呢,说说吧。”我叹了口气,将发生的事交代清楚。江临拍桌站起,怒气冲冲道:“你妹她脑子有病吧?我们宿舍谁不知道那设计稿是你的!你今天就跟我去美丽国得了!”我将水杯递给他,略有些不满,“别这么说,美丽国那边,肯定去不了了,哪家公司会要我这种抄袭的?”“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早跟老大说了,刚好,这几天我老大也在国内,...

《死后,老婆在坟头痛哭时琛温夕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

“不是吧,哥们,你要放我鸽子?”

不等我解释,对方一个电话拨了过来。

“咱们见面说,你在哪?”

几乎不给我任何反应的机会,我瞥了眼路标,报了地址。

我挑了家店,店里静悄悄的,没什么人。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江临显然很急,连被风吹乱的头发都来不及打理。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我意外地看着他,前几天分明还在美丽国。

“不回来还不知道你这事呢,说说吧。”

我叹了口气,将发生的事交代清楚。

江临拍桌站起,怒气冲冲道:“你妹她脑子有病吧?

我们宿舍谁不知道那设计稿是你的!你今天就跟我去美丽国得了!”

我将水杯递给他,略有些不满,“别这么说,美丽国那边,肯定去不了了,哪家公司会要我这种抄袭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早跟老大说了,刚好,这几天我老大也在国内,你要是实在担心,不然见面看看?”

我犹豫一瞬,点头应了。

“老大,这里。”

令人意外的是,江临口中的老大,是早上才见过不久的女人。

寒风随着她开门的动作钻进来,吹散了积攒的暖意。

与早上不同,她长发盘起,耳侧别了两颗珍珠,一身雪白色衬衫,别致v领设计增添几分知性,一双长腿从包臀裙中露出来,浑身散发着成熟优雅的魅力。

我总算想起来她的名字究竟哪里熟悉。

温夕,珠宝首席设计师,凭一己之力打开国外市场,且站稳脚跟,创立了专属品牌,成为珠宝界最年轻的CEO。

“是你?”

温夕略带迟疑,半带轻笑的看了我一眼。

“这就是你跟我说的那位设计师?”

江临忙不迭点头:“老大,这是我同学,时琛。”

我起身朝温夕伸出手,“温总,幸会。”

“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这才分别不到一个小时,就又见面了。”

江临识趣的将位置让出来,坐到我身边。

“啊?

你们见过啊老大?”

温夕看了我一眼,眉梢轻挑,并未说出早上的事。

“偶然见过一次。”

江临倒没疑心,义愤填膺的将抄袭的事又说了一遍。

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握成拳,呼吸逐渐急促,我明白,任何一个公司都不可能要一个陷入抄袭风波的设计师。

“时先生,江临给我看过你的获奖作品,我对你的能力非常认可,抄袭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解决。”

温夕柔和嗓音如初冬一缕暖风,眼眶意外地有些发热。

我咽下喉咙中的哽咽,“谢谢,温总。”

“后续的事情就让江临去处理,今晚恰好有一个饭局,时先生要是没事,就和江临一起来吧。”

我猛然抬头,拒绝的话刚到嘴边,温夕便抬手打断。

“先别急着拒绝,这也是我想试试你的能力,毕竟还是亲眼见过才最放心。”

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心中似有一块大石落地。

待温夕离开,江临撞了撞我的肩膀,“你看老大对你多好,你可别辜负我和老大的一片心意。”

我紧抿唇,不做声。

“晚上我来接你,可别迟到啊。”

江临朝我挥手,又不放心的嘱咐。

夜晚降临,阴沉的天飘着鹅毛大雪,我站在路边,看着橙黄色路灯下,一群飞蛾不知疲倦的扑去。

不知道我离开,沈絮会不高兴吗?

鸣笛声响起,我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转过几个街道口,江临稳稳停在路边。

“你先进去,我去找位置停车,包间号发你手机上了。”

刚进大厅,迎面而来两个人。

沈絮今天换了一件深色系职业装,踩着一双十厘米黑色高跟鞋,栗色长发低挽,露出小巧耳垂。

叶州跟在她身边,拎着两个箱子,时不时和沈絮说两句。

看着眼前这一幕,我竟下意识想躲起来。

“时琛?

你怎么在这?”

叶州凉凉开口,“时先生,您就是知道了沈总的行程,也不该这个时候来。”

沈絮不悦皱眉,眼神凉了几分,压迫感十足,“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时先生,今晚我们要见一个重要客户,您现在的身份,可能不太适合出现在这里。”

叶州微微一笑,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只有我知道,他话里话外都暗讽我是抄袭者。

“难道只有你能在这谈事?”

我冷冷看向叶州,沈絮难道就这么纵容叶州吗?

“时琛?

怎么不进去,在这待着?”

江临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时先生演戏还真是舍得下血本,连演员都请来了。”

他不爽回头,上下打量叶州一眼:“沈总的秘书排场还真是大啊,时琛可请不到我这样的演员。”

“江助理。”

沈絮意外地看了我一眼,客气道。

江临忽然掏出手机,面上表情一变,眉间颇为无奈。

“怎么了?”

我轻声询问。

“温总又放我鸽子。”

江临不满嘟囔。

“沈总,今天我家总裁有事来不了,暂时让我代替一下,您不介意吧?”

“怎么会?

当然不介意。”

有一道目光在我身上游走,不用想,也知道是沈絮。

我低头跟着一起进入包间,自然而然坐在江临身边。

“江助理,您刚回国不久,不知道您是怎么跟我哥哥认识的?”

听着沈絮的称呼,我呼吸瞬间屏住。

从那晚开始,有多久,我再没听见过哥哥两个字。

我猛地抬头,沈絮笑吟吟的,并未看我一眼。

果然,不过是我自作多情。

“沈总抬举,我何德何能做沈总的哥哥。”

许是我语气里的疏离刺激到沈絮,冰冷目光袭来。

“江助理回国不久,想来有些事情还不知道,我只是想提醒江助理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千万别被某些人骗了。”

沈絮这番话就差明晃晃的点出我的名字。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千疮百孔的心早已习惯。

“沈总这话倒是不对,我看过时琛大学获奖的设计作品,自然相信他有这个能力。”

江临淡然地看着沈絮,紧张气氛瞬间缓和不少。

沈絮,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竟还不如一个外人无条件相信我。

“不好意思沈总,我这边临时有点事,咱们下次再谈。”

江临怒意横生。

一场饭局不欢而散,临别前,沈絮看我的眼神明显带着怒意。

“时先生,你这次实在太过分了,沈总为了这个项目费尽心血,你临时插一脚进来,沈总的心血全部毁于一旦了。”

叶州忿忿不平。

我又做错什么呢?

“靠,沈絮还是你妹吗?

居然那样说你!”

江临靠过来,忿忿不平抱怨。

我苦笑着摇头,沈絮不是第一天讨厌我了。


早在当初,看见沈絮满脸厌恶时,我就该舍弃。

可就算能舍弃沈絮,我也舍弃不了一起长大的回忆。

只有我一个人,如困兽般被囚禁在过去,忘不了,走不出。

江临瞧见病房一地狼藉,怒上心头,“妈的,沈絮她就纵着那小白脸这么耀武扬威?!”

他骂骂咧咧的将果篮扔进垃圾桶。

“小絮只是......你别替她说话,先看看你自己什么样子吧。”

江临撇撇嘴,打断我。

我抬起胳膊,皮肤毫无血色,骨头清晰可见。

我甚至没想到自己的身体,竟然已经差到了这种地步。

“你醒了,这是医生新开的药,吃了药不能吃海鲜,会加重你的病。”

护士推门进来, 将一堆药盒放在我床头。

“谢谢护士,我知道了。”

我不着痕迹的看了眼熟悉的药盒。

医生应该是加大药量,我的身体,正如枯萎的树,一日日衰败。

输完仅剩的药,护士便让我办理出院。

谢绝了江临送我回家的好意,我拖着身体回到家。

一阵阵香味从厨房飘出。

我意外地停住脚步,这个时间,沈絮居然在家。

倒了一杯温水,将药丸一口气吞下,我并不打算再去沈絮眼前晃。

她讨厌,我也瞧不上这样低声下气的自己。

敲门声响起,传来沈絮温和的声音。

“‘时琛,你回来了吗?

我给你熬了粥,你要不要吃一点?”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记不清有多久,沈絮没有如此温柔的对我说过话。

鬼使神差地打开门。

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脸上闪过几分不自然。

突如其来的惊喜冲散了我的低落。

在餐桌前坐下,腾升的雾气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吞下喉咙里的热粥,一阵腥味忽然从胃里反上。

“叶州今天好心好意去看你,你实在不该对他发脾气,还砸了他送的东西,找个机会,你给他道个歉吧。”

沈絮的话犹如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我浑身冰凉。

她说什么?

我实在不该?

难道我的自尊就只能任由叶州挑衅踩踏吗?

给叶州道歉?

凭什么要我给他道歉!

只觉可笑。

“道歉?

凭什么?”

送进嘴里的粥,索然无味。

仅凭一面之词,便认定是我的错,小絮,你以前分明不是这样的。

“你什么意思?

他去探望你,还是他的错吗?”

沈絮面色一变, 声调猛然拔高。

我轻笑一声,还没说叶州什么呢,就如此迫不及待的维护。

果然如叶州所说,在你心里,我才是那个外人。

“好,我给他道歉。”

我不想再争了。

我木然放下勺子,原来这碗粥,不过是毒药前的一点甜蜜。

亏我还暗自欣喜,以为沈絮回头。

沈絮怔了瞬,“早这样不就行了?”

她将电话递过来,正在通话中的字样映入眼底。

呵,我忍不住自嘲。

连我都只是他们愚弄的一环。

“时先生,我要是你,就不会再死皮赖脸的留下来。”

我没开扩音,抬眼看向沈絮,她明显着急。

“抱歉。”

我懒得再和他辩论,裁判的天平早已倾向他。

无论我说什么,他都是赢家。

沈絮满意点头,随口跟叶州说了什么,便挂断电话。

“你怎么不吃啊?

这可是我和叶州特意去买的新鲜海鲜熬的。”

她似乎心情很好,催促着我。

海鲜。

我整个人如遭雷击,呆愣在原地。

护士的话回响在耳边。

我伸出手想将刚刚吞下去的粥吐出来。

“你干嘛?!

不就是一点海鲜吗?”

沈絮拦住我的动作。

一点海鲜?

“这一点海鲜就能要我的命!”

我双眼通红,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你吼什么?!

海鲜至于吗?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表演。”

她看向我的眼神像是要将我彻底吞噬。

我顾不上她,跌跌撞撞跑向卫生间。

喉咙忽然涌上一抹腥味,嘴角渗出丝丝血迹,胃里也同样是一阵翻涌,五脏六腑都如同被腐蚀般疼痛。

剧烈关门声传入我耳里。

果然,沈絮不会在乎我,更不会在乎我的死活。

我竭力压下喉咙的不适,每个骨头的缝隙都令我痛不欲生。

躺在卫生间的地上,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冰凉的触感蔓延我身上每寸肌肤。

缓解身上痛意。

从沈父沈母答应我和沈絮结婚的那刻起,一切都变了。

她看向我的眼神,永远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小絮,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不知过去多久,身上的痛总算消散。

那碗海鲜粥也早早凉透,充斥着浓烈腥臭味,我端起碗,一滴不剩的倒进下水道。

天色悠悠,我看着脚边的行李箱,在沈家住了这么久。

属于我的东西,竟只有一个小小的行李箱。

瞩目的红色映入眼底。

红底烫金写着结婚证三个大字。

我打开结婚证,照片上的沈絮一笑不笑,眉眼烦闷的看向镜头。

我知道,她不愿意。

可却不能违背沈父沈母的意思。

她当天就警告我,不要痴心妄想从她这里得到任何情感回馈。

我自以为,水滴石穿,只要我坚持,迟早会有打动她心的那天。

但,没料到,无论我用尽任何办法,都撼动不了分毫。

沈絮,你的心哪怕是石头做的,也早该凿出个洞了。

我合上结婚证,狠狠扔进抽屉最深处。

正当我提着行李箱出门时,恰巧撞上回来的沈絮。

她瞧见我时,脸上也是一愣。

“你要去哪?”

我握着行李箱的手紧了紧。

“我说过了,我要搬走。”

沈絮一脚踢倒我手边的行李箱,“你非要无理取闹是不是!”

她怒瞪着我,眼眶竟有些泛红。

我不懂。

“你说是就是吧,爸妈那边,我会去解释。”

我绕过她往外走。

“好啊,你想走就走吧!

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沈絮一把夺过我的行李箱,用力将我推出门外,我眼睁睁看着那扇门在我眼前关上。

伴随着啪嗒一声响。

大门彻底从里面锁上。

我愣在原地。

寒风肆意搜刮着我身上的暖意。


我屏住咳意,倾听门外动静。

“好了,我没怪你,你没事就好。”

沈絮嗓音带笑,连我都听出几分宠溺。

她竟然还纵容叶州,我心中蹿上一抹怒火。

沈絮!

你简直没有心!

门被推开,四目相对的瞬间,我难道在沈絮脸上看见心虚。

“你怎么醒了也不出声?!”

她拔高音量,试图用气势压倒我,掩盖自己的心虚。

“我怕我出声打扰到你们。”

我死死捏紧被子,目光落在猩红血迹上。

不免觉得可笑。

甚至都已经明显到这种地步,沈絮也可以视而不见。

说到底,还是不在乎。

“你…”沈絮顿住,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看来沈先生没什么事,絮絮你可以不用担心了。”

沈絮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中的怜悯深深刺痛了我。

“既然你没事,那就出院吧,省得浪费资源。”

她冷哼一声,率先离开病房。

叶州不急不缓的在我床边坐下。

“你不走?”

我戒备的盯着他,无论他现在想做什么,我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时先生还真是絮絮的一条好狗,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叶州明晃晃的讽刺狠狠扎进我心里。

是,对沈絮,我从来都是有求必应。

他起身离开,背影挺拔。

我顿觉眼眶发热。

无论我对沈絮多好,在她心里,我始终比不上叶州。

甚至连一个健康的身体,我都没有。

我这一生,所求不多。

无妨爱我淡薄,但求爱我长久。

可在沈絮身上,我感觉不到一丁点的爱意。

哪怕我有再多真心,也经不起日日年年,都一盆冷水浇下。

沈絮,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我坐起身,孤独瞬间将我吞没。

多少个日夜里,我都如此枯坐,等沈絮回家。

多少次,看着她的背影,期盼着沈絮回头。

她连眼神都不愿多看我一分。

我的心,早已哭泣成千上万次。

我的泪,再也流不出。

我脚步虚浮,身上还带着刺骨的疼,更别提寒风肆意。

沈絮连要等我的意思都没有,她站在车边。

不耐烦催促,“快点啊,你又不是病入膏肓,走那么慢。”

我面色一僵,看着她不耐烦的表情,只觉悲哀。

只要沈絮去问,去查,就会知道,我早就命不久矣。

不闻不问,却还要说这样的话来刺我的心。

我打开副驾驶的门,一眼便看见了车位上贴着贴纸。

叶州专座,副驾驶上赫然挂着一件男士外套。

什么意思?

宣告主权吗?

拉着车门的手微微颤抖。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沈絮,这就是她所谓的幼稚无趣麻烦。

我不敢去想两个人到底在车里干了什么。

“时先生,你别误会,是我不小心落在絮絮车里的。”

叶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不小心?

这明显的挑衅真当我看不出吗?

怒从心起。

我用力关上车门。

沈絮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丈夫?!

当我是什么?!

“你又发什么脾气?”

沈絮走下车,风吹乱她的头发,不悦地看向我。

“我只坐副驾驶,把他东西拿开。”

自从经历那场车祸,我对车座后排有了创伤后应激障碍。

只要坐在后座,记忆会从脑海深处跳出来,在我眼前一遍遍播放。

沈絮她,明明是知道的啊!

“叶州坐后排晕车,你要是不坐,就自己走回去吧!”

她怒瞪着我,转身上车,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

我眼睁睁看着那辆车从我眼前疾驰而去。

掀起一地尘土,模糊了我的眼。

车祸之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一闭上眼,血腥场面就在我眼前重复播放。

我在梦里一次次回到那个场景,眼睁睁看着我的双亲一次次在我面前被失去生命。

我救不了他们,也救不了自己。

那时候,我几乎都快没了活下去的意志。

沈絮的出现,犹如我生命里照进的一束光。

她陪伴在我身边,握紧我的手。

每一个我在梦里挣扎的时候,她总在我耳边,将我唤醒。

给予我温暖怀抱。

我几乎是不可避免的将所有感情都倾注在她身上。

我没有办法不爱她。

她说,别害怕,以后有我陪你。

我会一直陪着你,无论哪里。

沈絮,你不爱我,我认了。

可你食言了。

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孤零零的,一个人。

寒风肆虐拍打我的身体,眼眶酸涩,我的心里下了一场雨。

雪地留下我一个又一个脚印。

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家。

我躺在床上,又热又冷,两种温度将我不断拉扯。

我清楚的知道,我应该是发烧了。

下午回来时的那一场雪,浸湿了我薄弱的衣衫,虚弱不堪的身体承受不住摧残。

我不想去医院,拖着身体翻找出感冒药。

昏昏沉沉躺下,脑海忽然有个想法,要是就这么死了,是不是就可以一了百了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

我再次睁眼,天还没亮,时间停留在半夜。

拿出手机,给沈絮打去电话。

响了半分钟,电话才终于被人接起。

听筒里,传来叶州的声音。

“喂?”

我心跳漏了一拍,忍不住猜想。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

“沈絮呢。”

连我自己都没发觉,声音里带了几分怒气。

“絮絮在洗澡,时先生有什么事吗?”

叶州轻笑一声,我似乎都能听见背景淅淅沥沥的水声。

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狠狠揉搓。

“谁的电话?”

沈絮的声音传到我耳朵里。

我竟有些想挂断电话。

“时先生的,问你在干什么。”

叶州倒是老实。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的到他关?”

沈絮的话像针尖一样扎进胸口。

我咬紧牙关,任由胸膛起伏不停。

“沈絮,你还有没有点羞耻心!”

我是胆小鬼,连这种时候,都不敢宣誓主权。

可我痛恨,婚姻里肆无忌惮的背叛者。

“我不就是换个衣服洗个澡而已,你别太莫名其妙!”

换衣服洗澡?

说得轻松,谁家好人大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仅仅是换衣服洗澡?

沈絮。

哪怕你不认我这个丈夫,没关系。

你也不能将我的尊严肆意踩踏!


也对,沈絮都不惜毁了我的职业生涯。

难道还怕我质问吗?

见我不说话,叶州撇撇嘴离开房间。

我躺在床上,静静看着窗户外大雪纷飞。

疼,好疼。

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叫嚣着疼痛。

我挣扎着想要找止疼药,却想起来,早就被我收进行李箱。

用尽全身力气从床上爬下来。

膝盖不可避免多了两团淤青。

翻找出药,我努力吞咽着,试图把药丸咽下去。

却始终卡在喉咙。

我拖着身体打开水龙头,捧着清水往嘴里送。

像是濒临渴死的人。

冷水打湿我的头发和衣领。

直到喉咙没了异物感,我才跌坐在地上。

早已分不清脸上到底是水,还是眼泪。

在发觉我对沈絮的感情时,我就知道,以后的日子,将是万劫不复。

无论是苦是痛,我都得自己咽下去。

是我过于自以为是,总以为有一辈子的时间。

我靠坐在地上,一夜无眠。

窗外大雪下了一夜,我心里的雨,也下了一夜。

好不容易恢复点力气,走出房间,沈絮正笑着和叶州说什么。

她眉眼温和,笑起来时,眼里更像是盛满细碎星辰。

叶州看见我,眉梢轻佻,悄悄在沈絮耳边轻言。

我瞥开视线。

骗得了自己,却骗不了我心底泛起的酸意。

“时琛。”

我回头看去,沈絮恢复那副冷漠,眼底掠过一抹愧疚。

“我记得明天是你的生日,我会腾出时间的。”

她语气柔和,我却听出一股施舍之意。

生日。

明天就是圣诞节了。

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吗?

不出意外的话,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过生日了。

“好。”

我果然还是有私心,想要在这样重要的日子,沈絮也能陪陪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那我就先去公司了,絮絮。”

沈絮没留他,只是点点头。

令我更为意外的,是沈絮竟然还记得我的生日。

她坐在我对面,“你有什么想要的生日礼物吗?”

生日礼物?

自从和她关系闹僵,我就再也没收到过沈絮送我的生日礼物了。

我看向中指,那里空落落的。

“我想要戒指。”

说出这句话时,我不免忐忑。

沈絮不悦的皱眉,但还是答应了我。

“这是我陪你过的最后一次生日,你有什么愿望都可以提。”

我心底咯噔一下。

不明白沈絮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难道,她知道我生病的事情了?

“我希望你说话算话,等过完这次生日,你可以守好你的本分。”

哦。

原来如此。

不过是想让我退回哥哥的位置。

别再痴心妄想,做些白日梦。

沈絮,你真是狠心,连我做梦的机会都要剥夺。

“我知道了。”

我握紧筷子,能让沈絮陪我过生日,已经是意外之喜。

“你多吃点,怎么瘦成这样?”

她的目光落在我的胳膊上,太久没照镜子,我都快忘记自己的样子。

肯定很丑。

手腕处清晰可见骨头形状。

手指更是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肉包裹。

“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

我勉强扯出一抹笑,沈絮并未对我的话有所怀疑。

她吃完饭就走了。

留我一个人,又守在这空荡荡的房子里。

像是一个巨大的囚笼。

将我的身心灵魂,都囚禁在其中,逃不掉。

街上四处都布满了圣诞节的装饰。

熟悉的歌声传入耳朵。

许是因为沈絮陪我过生日的原因,今天心情格外好。

连身体上的疼痛都少了许多。

手机振动,是沈絮发来的消息。

“位置我发给你,公司临时有点事,我晚点过去。”

我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放我鸽子就好。

找到地址,服务员很快将我带到定好的位置。

窗边,正好可以看见车水马龙的大街,和来往不绝的行人。

我忽然想起来,沈絮第一次给我过生日,是在我十二岁那一年。

圣诞节前夕她就在悄悄策划。

扬言要给我一个惊喜。

她将我带去迪士尼乐园,那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去游乐场。

我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可奈何不了她在我身边,叽叽喳喳,高兴得犹如小麻雀。

她买了不同的帽子戴在我头上,拉着我去钓金币,拍那些幼稚的照片。

玩各种游乐设施。

其实,我有恐高症,但沈絮不知道。

她酷爱那些刺激的娱乐项目,但我坐上去便觉得双腿发软。

一阵 头晕目眩。

一轮轮游乐项目下来,我面色惨白。

给沈絮吓傻了,立马带着我去医院,得知我恐高后,举着手发誓,再也不会带我去那些地方。

床头被她撕碎的照片,便是当初在迪士尼乐园拍的那张。

那是我第一次去游乐园,也是我最后一次去游乐园。

服务员走上前打断我的思绪。

他低声问我需不需要上餐,现在已经是他们的晚间档了。

晚间档。

不知不觉我竟从中午等到了晚上。

我低头看了眼时间,“再等等吧。”

他看了我一眼,转身走开。

对面LED屏幕正循环播放着广告。

手机忽然弹出一条微博推送消息。

“沈氏集团总裁受邀出席本市最大慈善晚会。”

我颤抖着手,点开那条帖子。

配图是穿着一身礼服的沈絮,她挽着叶州的手,落落大方的看向镜头。

两个人在媒体灯光下,俨然一对天造地设的壁人。

沈絮,你竟又放了我鸽子吗?

我打开手机,给沈絮打去电话。

很快被人接起,却不是沈絮的声音。

“絮絮,要不你还是去陪时先生过生日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是叶州。

“生日而已,什么时候都能过,这个场合,你一个人应付不了。”

沈絮的声音很远,似乎是离手机比较远。

“让时先生一个人,不好吧。”

“管他干什么?

没了我,他又死不了。”

电话挂断,我茫然看向窗外。

沈絮,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在你心里,我就命如草芥吗?

回过神,收起手机,喊来服务生上餐,一个人过生日而已。

也不是第一次了。

可为什么,送进嘴里的牛排这么咸呢?

咸得我心里一阵发苦。


狠心?

沈絮,你这是在说我吗?

比起狠心,谁又能比得过现在的你?

你要不听听你自己再说什么?

不分青红皂白,全然不肯相信我。

叶州就这么让你保护欲爆棚,偏心到这个地步吗?

指尖微微颤抖,喉间涌上的酸涩和无力逼得我眼眶通红。

辩驳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沈絮不信我,她只认为是我故意泼了叶州。

见我不说话,沈絮冷厉的视线落在地上的餐盒上,她弯腰捡起,随即狠狠往门口一砸。

餐盒在地上滚了两圈,已然变形。

“滚!

以后别再送来了!”

她狠绝声线如玻璃,寸寸扎进我心,指甲似乎陷进肉里,闭了闭眼,才将那即将滚落的泪收了回去。

“好!”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悲伤情绪像潮水将我淹没,呼吸都变得格外困难。

这是第一次,沈絮第一次对我说这种话。

我来不及悲伤,身体似乎又在叫嚣,我慌乱抓出一把药,不待分辨,一口气塞进嘴里。

缓了好一会,疼痛才逐渐远去,头脑却愈发昏沉,迷迷糊糊间,我似乎想起医生的话。

若是好好将养,还能有一年半载,切忌情绪起伏不定。

我忍不住苦笑一声,或许,出国这件事,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深秋的天总是刺骨的冷,北方更是早早便开始下雪,冰冷的雪粒子飘在我脸上时,我还不曾反应过来。

这还是今年的初雪,再过不久,应该就是圣诞节了吧?

我的生日也快到了,不知道今年沈絮还会不会再陪我过一次。

或许是我的最后一次生日。

其实圣诞节,并不是我的生日,不过是我第一次到沈家的那天罢了。

是沈絮对我说,那天是我新的开始,意味着我的新生,便是我的生日。

每年生日,沈絮都会亲手送我一件礼物,而最有意义的,便是我十八岁那年,她亲手做的生日蛋糕。

她捧着一个蛋糕出现在我面前,柔和眸子蛮是笑意,“哥哥,祝你十八岁生日快乐!”

那是我从小到大,收到过最好的礼物,哪怕它其貌不扬,蛋糕胚糊得彻底,弥漫在舌尖难以言喻的苦味。

时至今日,我似乎都还能回忆起那抹味道。

雪下得急,我匆忙走进一旁咖啡店中,醇厚香气扑面而来,带着一丝温暖,驱散我身上所有寒气。

“时琛?”

我回头看去,是一张记忆中模糊不清的脸,莫名有些熟悉。

“你不记得我了?

我是你高中同学!”

来人拍了拍我的肩,他的脸一寸寸清晰起来,我恍然想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啊?

沈絮没跟你一起吗?

你们现在还联系没有啊?”

对方在我对面坐下,自来熟的聊起高中时的往事。

我后知后觉的想起,当初沈父沈母,原本是要将沈絮送去国外读高中的,可沈絮却固执的留了下来。

“我才不去,我要跟哥哥一起!

不然以后再有人在学校欺负哥哥怎么办?”

沈父沈母这才作罢,而沈絮也自然而然的成了我的小跟班,美其名曰要保护我。

自从被沈家收留后,学校里再也没人敢明目张胆的欺负我,更遑论还有她在身边。

但,嘲笑声却不绝于耳,各种难听的话都有。

有人说,“时琛一个孤儿,自以为仗着有沈家撑腰,还真把自己当少爷了。”

也有人说,“不知道沈絮怎么想的,居然跟在一个孤儿后面打转。”

说我不要紧,可是我不想让他们议论沈絮,要不是为了我,她也不会留在国内。

我开始有意无意躲着她,冷落她,她一双小鹿般闪亮的眸总是失落的望着我,似乎不理解我为什么这么做。

她拦住我的去路,质问我,为什么躲着她。

我却心虚的不敢抬头看她的眼睛,后来不知她从哪里得知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将人都挨个警告一番。

她说,“哥哥,这下你不能再躲我了。”

那时候开始,她走哪便有我的身影,几乎如影随形。

“难道,你跟沈絮现在没联系了?

你俩没在一起啊?”

我低头搅动着手里的咖啡,摇摇头。

对方暗叹一声可惜,“当初我们还在打赌,赌你们俩会不会在一起呢,结果毕业了也没个苗头。”

我和沈絮怎么可能在一起呢?

她现在避我如蛇蝎,手中动作一顿,咖啡的苦断然比不上我内心深处。

“我还有事,先走了。”

雪不知何时停了,地面一层薄薄的雪水,行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不等身后人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沈絮,你看,别人都以为我们会在一起,连我也是。

不知是不是因为下雪的原因,工作人员早早就下了班,我便只能打道回府。

阳台没关,屋里比外面还要冷上三分,家里静悄悄的,空气中可见我呼出的白雾。

我将房间里的设计稿都找出来,其中有一幅,是我特地为沈絮设计的,只可惜,我或许再也看不见她穿上的一天。

找出网站,将所有设计稿一股脑全挂了上去,也不知这些东西,到底还能再卖几个钱。

没过两秒,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我的瞌睡,屏幕跳跃着沈絮的名字,我愣了一瞬,下意识接起来。

“小絮......时琛!

你在网上发的设计稿哪里来的?”

她厉声呵斥,隔着屏幕我似乎都能想象到她的表情。

“我自己的。”

“你自己的?

你自己的跟叶州新发布的设计稿一模一样吗?!”

我全然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设计稿会跟叶州的设计稿一模一样。

分明,我从未给人看过,除了......“你现在把那些东西都删除!

再发一则声明,说明是你抄袭。”

沈絮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便断定是我抄袭,耳边传来冰冷的机械女声。

我点开刚发的帖子,热度已经很高了。

叶州的回复也在我的首页,他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大学时期的设计稿会变成别人的。

他配图的设计稿的确和我的一模一样,但日期却比我早了好几个月。

评论区清一色的都是让我抄袭滚蛋。

握着鼠标的手发颤,这设计稿色图片,只有沈絮手机里有,我到底是不是抄袭,她比我更清楚。

我深吸一口气,这张设计稿承载我整个青春,我倒是想问清楚,叶州的设计灵感从何而来。


她搀扶着叶州,正往沙发走去,两人如同热恋中的情侣,目中再无旁人。

呼吸停滞,视线逐渐变得模糊,有什么东西像是要从眼角流出。

我眨了眨眼转身想要离开,却被叫停脚步。

“时先生。”

是叶州。

我转头看去,沈絮精致面容闪过几分不耐,“你怎么还追来医院了?”

“絮絮,别这么说,时先生肯定是身体不舒服才来医院的,要是没感冒,我才不想来。”

叶州轻咳两声,苍白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絮絮,两人竟已经亲密到这种地步。

沈絮担忧的看了他一眼,“是是是,你坐好先别说话了,病人还逞什么能。”

“你怎么不舒服?

来医院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沈絮目光停留在我身上,我一顿,脑袋中想好的措辞都没了。

只剩下干巴巴的一句。

“我感冒了,来拿药。”

不等沈絮开口,叶州又轻咳两声,“果然天气降温太快,连时先生都感冒了,絮絮,你可别也感冒了。”

果然,沈絮脸色一变,冷笑一声:“感冒?

你不是拿药了吗?

药呢?”

我浑身一僵,口袋里的药盒膈得我腿生疼,可我却没办法拿出来。

那并不是什么感冒药,而是延缓我生命流速的药。

见我不说话,叶州又打着圆场道:“絮絮,你就别说时先生了,或许时先生身体好,没到跟我一样得输液的地步。”

看我没动,沈絮精致的脸上染着薄怒,“时琛你还要不要脸?

能不能别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难道你还要跟一个病人博关注吗?”

她语气中的厌烦毫不掩饰,犹如尖针一般落入我耳里,扎得我生疼。

她在叶州身侧坐下,连头也没抬:“你要没病就回去吧,别在这里碍手碍脚了。”

我试图解释什么,却发现无论我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沈絮的想法。

沈絮拉着叶州的手,想要替他缓解药物的冰凉,两人相视而笑。

瞧着眼前这一幕,我浑身僵硬,就像是被一瓶烈酒浇透,彻底麻木。

喉咙涌上一阵涩意,攥成拳的手颤抖着,突然涌上一股无助。

我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多余,大脑催促着我转身离开,却抬不起脚,挪动不了分毫。

沈絮抬头睨了我一眼,眸中的寒意一闪而过。

“你怎么还不走?”

“小絮......”沈絮眸色冰冷,“是觉得自己还不够碍眼吗?

叶州是病人,不需要被打扰,你别自讨没趣!”

我未说出口的话彻底冻结在喉间。

“我这就走。”

直到走出拐角,我才敢回头,沈絮那张精致漂亮的侧脸措不及防的映入眼中。

栗色长发随风飘荡,望着叶州的脸上带着温和笑意。

偌大的房间静的能听见回音。

曾经我以为如果不是遇到沈絮,我会一直孤单下去。

自从那场高烧后,沈絮从不让我一个人,她说担心我再出什么事没人发现。

可现在,我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沈絮又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

我控制不住对她得感情,也控制不住此时此刻,心脏一抽一抽的像是要疼晕过去。

直到天幕逐渐漆黑,沈絮还是没有回来。

空荡荡的屋子里,一个人,孤独,特别难熬。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了,雨水滑落在手机屏幕,叶州的朋友圈赫然在首页。

配图是一桌饭菜和沈絮的背影,文案只有简单两个字,幸福。

我犹如一只偷窥别人幸福的老鼠,我将图片放大看了一遍又一遍,都是些清淡滋补的菜,一看做菜的人就非常体贴。

没想到,当初我的千金大小姐,也开始学着照顾别人了。

沈絮从小到大任何事都没亲自动过手,除了那次她突发奇想的要自己做饭。

那时我有幸吃到了沈大小姐亲手做的饭菜。

一碗煮糊的粥,和一个煎的看不清原貌的鸡蛋。

沈絮傲娇的昂着头,冷哼着命令我必须吃完这顿早饭。

其实细看之下,便能发现她的慌张和心虚。

我知道她是为什么, 沈家的下人从来不会管我三餐有没有吃饱,沈絮吃饭我才能吃饭,沈絮不吃饭,我便也没饭吃。

不知沈絮从哪得知这件事,从这之后,我再也没有饿一次。

她的厨艺也变得越来越好。

脸上一片湿润,我分不清究竟是泪水,还是雨水。

不同寻常的温热再一次流出,越来越频繁了,骨缝像是灌进了风,一个劲的呼啸着疼痛,我强撑着回到客厅。

再次睁眼,天光大亮,卫生间的方向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我低头,看见身上盖着一条薄绒毯子。

沈絮回来了。

心里也有些欣喜,看样子,她还是关心我的。

我将毯子拿进洗衣机,沈絮有洁癖,要是不给她洗干净,她会生气。

沈絮擦着头发从卫生间出来,瞥见沙发闪烁的手机,看了一眼阳台,伸手拿起。

“喂?

你好,是时先生吗?

您在我们这里挑选的墓地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看呢?”

沈絮握手机的手一顿,“墓地?

什么墓地?”

我看见沈絮楞了两秒,下意识拿着电话走到我的面前。

我顿如临大敌。

对上沈絮那双探究的眼睛,一万个理由在脑海中飞速闪过。

“你给我解释解释,墓地是怎么一回事?”

她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我呼吸一滞,缓了两秒:“家里祖坟要重新修缮,干脆就另外选地址了。”

我伸手拿过电话,忽略另一头的声音,摁下挂断。

沈絮眉眼一松,“大清早的,说墓地,可真晦气!

你昨天不是说你感冒了,好点了吗?”

看她这么容易被我糊弄过去,我一时不知是喜是忧,甚至忍不住猜测,或许告诉沈絮我时日无多,她会担心吗?

转念却又觉自己自作多情,还不待我回答,便又听见沈絮道:“看你脸色这样,也不像是生病感冒,以后不要再拿生病这种事开玩笑了。”

她转身离开,看不清我脸上的苦笑,对啊,说不定她现在,正盼着我死了正好,或许死了,就再也没有人会一直缠着她不放了。

我低头看着手机,给刚才的号码重新发送一条短信。


我拍打着门。

“沈絮!

沈絮,开门。

我忍不住捂着胸口咳嗽。

她的声音从门后传来,“你不是要走吗?

走啊!

还喊我开什么门!”

隔着门,我也能想到她怒气冲冲的神情。

我清楚她的脾气,只有别人向她服软低头的份。

叹了口气,蹲坐在门口,裹紧外套,企图能存住一点温热。

所有家当全在行李箱里,甚至手机都没来得及拿。

我被寒风冻得毫无知觉,耳边的脚步声却逐渐清晰。

一双运动鞋停在眼前。

我顺势抬头看去,叶州提着东西,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时先生,你怎么不进去呢?跟你有又什么关系?”

我盯着他, 不愿意在他面前露怯。

叶州皮肤白皙,眉目间总是藏着几分温柔,怪不得沈絮会喜欢他。

“时先生实在没地方去,不如跟絮絮服个软,我没时先生那么小心眼,不会介意的。”

我攥紧拳头,忍着没一拳打在叶州脸上。

“哦,对了,絮絮最近送了我个小玩意。”

叶州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吊坠。

黑色绳索下挂着一个玉制长命锁。

我瞪大双眼,伸手就想夺。

“你还给我!

“叶州收回手,“时先生,就算你想要,也不能抢啊,这可是絮絮送给我的。”

我怒的将拳头砸在门上。

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唯一遗物。

也是我从小戴到大得东西。

领证那天,我特地送给了沈絮,没想到如今,竟然在叶州手上。

“怎么样你才能还给我。”

叶州微微一笑,手里的吊坠猛地摔落。

伴随着清脆的声响,我眼睁睁看着玉长命锁摔得四分五裂。

我双眼猩红,怒瞪着他,恨不能将他吞噬。

一把伸手将他推开,叶州却直接摔倒在地。

“时琛!

你干什么!”

呵斥声从我身后传来,不知什么时候,对我紧闭的门开了。

沈絮急匆匆的搀扶起叶州。

“絮絮,我没事的,我不知道那个东西是时先生的,不小心摔碎了。”

叶州放低了声音,时不时看我一眼,像是害怕。

“时琛!

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不就一个破烂玩意吗?

你竟还要打人!”

沈絮强忍着怒气,看向我的双眸像是要喷火。

破烂玩意?

在沈絮心里,我母亲的遗物就是破烂玩意!

怪我!

我捧着那一堆碎片,任由掌心被割破。

“絮絮,你别这样说,时先生也不是故意的。”

叶州拉了拉沈絮的衣袖,要不是见过他的真面目,我还真以为他在替我说话。

如今,我连母亲留给我最后的念想都没了。

都怪我!

是我活该!

“破烂玩意?

是不是在你心里,我也是?”

我压下哽咽,抬头看她。

黑暗中,我看不清沈絮的表情。

“你做这幅恶心样子给谁看?

你动手打人还有理了?!”

她怒吼。

恶心,又是恶心。

我不知道沈絮到底对我说了多少次这话。

我以为自己已经对沈絮死心了。

可听到她脱口而出的这些话,我的心还是止不住的痛。

心口像是被剜出一个大洞。

“我恶心,我走就行了吧!”

话音落下,一阵气血翻涌,眼前彻底一黑。

耳边似乎有沈絮担忧地喊声。

眼皮颤动,我隐约感觉有人在我床前走来走去,是沈絮的声音。

“降温就好了。”

我睁开眼,叶州坐在沈絮身边,轻声说着什么。

呵,现在还真是不顾场合。

长命锁。

“长命锁呢?”

沈絮走到床前,皱眉道:“碎了肯定都扔了。”

闻言,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双眼空洞的望着天花板。

“你知不知道,那对我很重要。”

我轻声开口,沈絮并未听清,只是满不在乎摆手。

“大不了再赔你一个,你感冒还跟我闹什么。”

赔?

沈絮说得轻松,能拿什么赔?

哪怕就是一模一样,也再不是我当初的那个长命锁了。

泪水从我眼角滑落,砸进枕头深处。

“对不起时先生,都怪我,我会赔你一个的。”

叶州瑟缩着脖子,眼尾泛红我转头狠狠盯着他。

怪不了任何人。

当初是我将东西送给沈絮。

只能怪我天真。

“好了,你别自责了,都说了你不是故意的了。”

眼瞧着两人亲密姿态,我牙关忍不住发酸。

闭上眼。

我听见沈絮叹气的声音,随后门轻轻关上。

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叶州委屈的声音。

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失望,无力,伤心。

情绪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眼泪愈发汹涌,我甚至连母亲留给我最后的遗物都保不住。

连这幅身体,我也快要坚持不下去。

就算如此,我对沈絮依旧恨不起来。

我忘不了当初她陪在我身边,带我走出伤痛的日子。

也忘不了她为了我,放弃出国留学的机会。

为我亲自下厨。

为我熬煮的热粥,温好的汤药。

她为我付出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底。

我对她的情感,从发芽那刻开始,便一发不可收拾。

我努力成长,想要并肩站在她身边。

当我能力足够时,她却不再需要我。

“吱呀”门被推开,打断我的思绪。

叶州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放在床头。

“被人诬陷的滋味,不好受吧。”

他看着我,意味深长。

“你什么意思?”

我声音嘶哑得厉害。

“实话告诉你吧,那设计稿,就是你的,不过呢,我是在絮絮手机里拿到的。”

叶州的话犹如晴天霹雳。

令我久久不能回神。

他,什么意思?

设计稿,沈絮。

沈絮竟然把我的设计稿拿给他了吗?

到头来,竟还要污蔑我?

沈絮,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你到底还在瞒着我什么?

!为了叶州,你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甚至不惜毁了我的前途!

怒气将我吞噬,我恨不得此刻就找沈絮问个清楚。

虚弱的身体却连最简单的起身都做不到。

哪怕我动一下,全身的骨头都犹如散架般,疼得钻心。

“你就算去问絮絮,她也不会告诉你。”

叶州怜悯眼神看向我,似乎丝毫不怕我将这件事告诉沈絮。


天色逐渐阴沉,沈氏的大楼却依旧灯火通明。

“你怎么来了?”

沈絮没想到我会直接来公司,眉心紧紧皱着。

“我要见叶州。”

我简言意骇,压住心底的难受。

叶州很快来了,他似乎也没想到我会在这里。

“时先生。”

“叶州,我想问问你的设计稿有原稿吗?”

我目光紧盯着他,不肯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波动。

叶州慌了神:“我的原稿在家里。”

“可以看看吗?”

许是没想到我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几乎下意识看向沈絮。

叶州紧抿唇,神色纠结,“家里现在不太方便。”

“让他去看看吧。”

令我意外的是,沈絮竟没一味偏袒叶州,心里不免有几分慰藉。

叶州家里离沈氏并不远,很快便到了。

他走进卧室,我站在沈絮身边,目光却看向卧室门口。

我记得清楚,沈絮为了毕业后更好的接受沈氏,大学主修金融,叶州是她同导师的学弟,又怎么会跟设计沾上关系。

很快,叶州拿了一张纸出来。

“这就是我的原稿,时先生你看看吧。”

叶州嗓音有几分沙哑,不着痕迹的咳嗽两声。

我一把拿过,摩挲着纸张,这不太像画上去的,甚至没有笔触的痕迹,更像是打印出来的。

我欣喜转头看向沈絮,这个并不能证明是原稿。

“不对!

这不是原稿,这是......”我话还没说完, 叶州忽然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沈絮眼疾手快的扶住他。

她不忿的看了我一眼,“这下得到你想要的结果了吧?”

“小絮,你看,这根本不是原稿,是复印件啊!”

沈絮吃力的将叶州扶起,她的怒火一下子被点燃。

“时琛!

你能不能别再作妖了?

要是叶州没有原稿,又怎么可能会有复印件?”

她转身将叶州搀扶出门,再没看我一眼。

欣喜的情绪瞬间荡然无存。

我整个人如坠冰窖,心脏处更像是被一把尖刀插进,肆意在血肉中翻搅。

犹如行尸走肉般回到家里,突兀响起的铃声拽回我的思绪。

沈絮声寒如冰,“是我让公关去发声明,还是你自己发?”

我怔愣一瞬,设计师这个行业,最忌讳的便是抄袭。

无论选哪种,我的职业生涯都将彻底断送。

沈絮显然没几分耐心,“说话。”

我哆嗦着唇,握着手机的指尖隐隐发白。

“小絮,我没有抄袭。”

“那我让公关去发声明......我发。”

沈絮干脆利落的挂断电话,听筒里传来冰冷的机械女声,我看着屏幕上倒映的脸。

面色惨白,眼底更是一片猩红。

发完所谓的声明,我一口气将那些帖子删了个干净。

余光瞥见整齐摆放的原稿,眼皮狠狠一颤。

这些东西留着到底还有什么用?!

不过是我一个人的痴心妄想!

衣袖里的手止不住的颤抖,打火机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火舌瞬间卷起纸张,变为一滩灰烬散落在地上。

我一个劲的咳嗽,眼泪从指缝流出,一滴滴砸在灰烬上,消失在夜里。

清晨,我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

“时先生,我现在已经到了,请问您还有多久呢?”

我看了一眼,的确是我和墓地工作人员约定的时间。

“麻烦你稍等。”

我将衣服裹得厚了些,沈絮还没醒,她房间的门紧闭着,我放慢脚步。

时间尚早,空气中笼罩着雾气。

工作人员将我带到了办公室,“时先生,现在路上有点看不清,先麻烦您在我们的软件上选吧。”

我点点头,毕竟墓地都是在山上,路况条件的确不允许。

“那就选这块吧。”

依山傍水,只希望下辈子能普通的过完一生。

想起沈絮,苦涩便如洪水猛兽,叫嚣着朝我扑来,我闭了闭眼,压下那一抹情绪。

工作人员将我需要的那块墓地记下来,“等雾散了,我带您去实地看一下。”

山脚的空气还算清新,我正打算走远点看看,身后却传来一道声音。

“这是我选好的,为什么要我取消?”

我回头看去,女人身姿高挑,黑亮的长发随风轻舞,秋水般明亮的眼睛,蕴着一层水雾,眼底掠过一抹冷意,下巴微扬,眉头微微皱起,面露不悦,显然是生气了。

工作人员瞥见我的身影,朝我小跑而来。

“时先生,不好意思,可能得要您重新选一下了。”

“为什么?”

我看向身侧的工作人员,对方歉意开口:“不好意思时先生,我们的系统出了点问题,这位女士也选了您刚才那块墓地。”

我冷冷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要我为你们的失误买单?”

女人似乎也没想到我会不愿意让出来,径直到我面前。

“说吧,要多少钱才能让出这块墓地。”

我懒得再跟她废话,转头看向窗外,“现在雾散了,带我去看墓地吧。”

女人放缓语气,上前一步:“这块墓地是我想给我父母迁移用的,你能不能让给我?”

我好笑的看她:“这位小姐,这里墓地那么多,为何偏偏就要我选中的呢?”

她轻哼一声:“我们做生意的自然讲究风水宝地,你就说能不能让吧。”

我摇摇头:“不让。”

女人抬手看了眼腕表,面露急色,“这样吧,这是我的名片,你要是考虑好了,随时联系我。”

话音落下,她便匆匆走了,我低头看着手里的名片。

竟还是某知名设计公司的总裁,温夕。

我盯着那两个字,莫名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一时又想不起究竟在哪里见过。

索性将名片收了起来。

墓地位置坐落在山腰,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这个方位,正好能看见太阳缓缓升起。

“走吧,先去缴定金。”

刚回到市中心,微信弹出消息。

“时琛,网上的声明怎么回事,你真抄袭了?”

“不对啊,你那设计稿可是我眼睁睁看着你画了好几天的,怎么可能抄别人的。”

我盯着这两条消息,吐出一口浊气。

“我可能去不了美丽国了。”


一夜无眠。

身侧是打翻了一地的药。

昨晚沈絮就带着叶州走了,只剩下一片狼藉。

真是个糟糕透顶的生日。

我转头看着窗外,阳光从云层洒下来,带着丝丝暖意。

换了身衣服出门。

清晨山涧雾蒙蒙的,我买了一束菊花,走上墓园蜿蜒的楼梯。

走一步,便要停两步喘气。

今天是我父母的忌日。

在那场车祸中,我是唯一的幸存者。

从家庭幸福美满,沦落为无父无母的孤儿。

我感谢沈家,却也怀念从前的日子。

我怀念母亲温暖的怀抱,怀念父亲严厉的呵斥。

快了。

或许过不了多久,便能和他们团圆了。

远远的,我看见父母墓前有两个人影。

眉心一皱,我下意识加快脚步。

沈絮将一捧白色菊花放在他们墓前。

“沈絮。”

我想不通,她为什么会来祭拜我父母。

“你别多想,我只是替我爸妈来看看。”

沈絮一句话打破我所有幻想,她的视线在我脸上停顿。

“你感冒还没好?”

突如其来的关心令我不知所措,我低低应声。

“快了。”

一白一黄的菊花摆放在墓前,两张黑白照片皆是笑颜。

“祝你生日快乐。”

沈絮迟疑两秒,我动作一顿。

没想到,原来沈絮还记得我真正的生日。

“我早就不过这个生日了。”

我轻声反驳,意外的情绪平静,像是毫无波澜的湖面。

、“昨天,对不起。”

她似乎也意识到我的不对劲,皱着眉。

我心下一颤。

别这样对我,沈絮。

我不是你的风筝,不要握着我的爱,对我若即若离。

可我忽略不了胸口传来的暖意。

似乎驱散了我全身的寒。

“絮絮,好了吗?”

叶州双手抄兜,胳膊上搭着一条女士围巾。

只需一眼,我便认出,那条围巾和叶州脖子上的是情侣款。

呵,看吧,时琛,你又自作多情了。

“可以不要让他过来吗?”

我抬头看向沈絮,语气不免多了几分哀求。

这是我最后的底线。

还好,叶州到底是没靠近,停在不远处。

她看了我许久,一言不发的朝着叶州走去。

“我先走了。”

身后脚步声渐行渐远,我忍不住回头,眼眶发热。

我蹲下身,清扫着墓上积雪。

爸妈,我是不是很没用?

如果不是我非要闹着出去过生日,也不会遇上车祸。

为什么偏偏留下我?

为什么只留下我一个人,寄人篱下这么多年。

为什么我这么没用,用了这么多年,连让沈絮喜欢我都做不到。

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劲?

我忍不住蹲下身,泪水逐渐浸湿衣服。

一阵风刮过,我丝毫不觉得冷。

像是母亲温柔的手,抚摸着我。

我不敢过今天的生日,我无法接受我的生日,是双亲的忌日。

不知过了多久,双腿逐渐发麻,我才站起身。

身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爸妈,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市区的温度比山上暖和不少。

回到家里,钟点工已经收拾干净。

打开手机,朋友圈清一色的是叶州刷屏。

我都忍不住怀疑,他的朋友圈是不是设置了仅我一人可见?

第一条便是两条配色相差无几的围巾。

是早上的那两条情侣围巾。

我和沈絮这么多年,也没有这样具有象征性的东西。

她说,能不能别搞这些小孩子的玩意,太幼稚了。

轮到叶州,她倒不觉得幼稚了。

我翻看这着叶州的朋友圈,像是在窥探两人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

沈絮那么忙,竟还能抽出时间,陪叶州去做这些她之前认为毫无意义的事情。

一对情侣戒指 赫然跳进我的眼里。

停留在屏幕上的手指一顿。

戒指。

“亲手做的情侣戒指哦。”

隐约能看清戒指内圈雕刻着一串数字,如果没猜错,或许就是他们对方的生日。

我深吸一口气,忍不住将那张图不断放大。

恨不能看清每一个细节。

我太熟悉沈絮了,包括她的手指。

我费尽心思多年都得不到的东西,对于叶州来说, 轻而易举。

和沈絮结婚,除了那薄薄的结婚证外,没有任何东西,能证明我和她的关系。

除了沈父沈母,几乎没人知道我和沈絮还是夫妻。

我也想给沈絮一个盛大的世纪婚礼。

沈絮不愿意,她说,这么龌龊的关系,你还想搞得人尽皆知吗?!

因为我,她和家里的关系也不太好。

没有婚礼,没有戒指,什么都没有。

我对她,心里始终是愧疚的。

沈絮不要,不要戒指,不要婚礼,甚至也不要我的爱 。

我想质问她。

为什么?

我得不到的东西,叶州全都拥有。

忍不住拨通沈絮电话。

“有事?”

她冷漠疏离的语气犹如一瓢冷水。

“你和叶州去做戒指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明明事实就在眼前,却还要听沈絮亲口说。

“是又怎么样?

跟你有什么关系?”

“沈絮,我是你......”丈夫两个字,我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别给我提这个,你知道我嫌恶心!”

“你答应我的......”话还没说完,另一边响起叶州的声音。

“絮絮,是时先生生气了吗?

要不先收起来好了,原本就不应该。”

“没什么应不应该的,不就是一个戒指,不知道他又在闹什么。”

我呼吸一滞,沈絮已然挂断电话。

我失魂落魄的看着漆黑屏幕。

叶州,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

我想要的东西,你总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

“时先生,你别生絮絮的气,我可以不戴这个戒指的。”

他甚至还故意发了张两人握手的照片过来。

十指相扣,素银戒指并不值钱。

值钱的,是沈絮的重视。

“你又在假惺惺的放屁!”

我用力敲打键盘。

他和沈絮认识才多久?

凭什么觉得后来者居上?

我和沈絮的关系,绝不允许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叶州没再发消息过来,朋友圈里又多了一条新的消息。

正是刚才两人十指相交的照片。

我一怒,直接将他的微信彻底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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